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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突然駕臨,唬得清雅等人手忙腳亂,項曄卻是長驅直入進了涼亭,毫不客氣地坐在了石桌的另一邊。珉兒起身行禮,他故作不在意地說:“坐下吧,朕也和你一起聽聽。”
雖然根本不知道珉兒在聽什麼,可既然宣的是史官,必然是說史,他原本唯一不高興的,是珉兒要把外臣帶進上陽殿,不知是珉兒細心還是清雅細心,在這裡,皇帝就挑不出半點錯了。
清雅暗暗一嘆,難得皇后娘娘高興些,方才的氣氛多好,這下子皇帝來了,宋大人就該拘謹了。
可萬萬沒想到,宋淵一點也不懼怕皇帝,依舊談吐從容言辭清晰,故事一直說到十年前,就該是皇帝在紀州起兵,與朝廷對抗,與群雄對抗的歲月了。前半段宋淵都講得很中肯,可到了這一段,立場十分重要,站在舊朝趙國的立場,項曄就是亂臣賊子,可站在齊國的立場,就是推翻昏君匡扶天下。
也就意味著,其實怎麼說都是對的,而這一段歷史的對錯,也本不該由當世之人來判斷。
“退下吧。”就要開始皇帝的歷史,項曄突然讓宋淵停下了,宋淵倒也暗暗鬆口氣,行禮大禮後,立刻就退下。只是皇帝到來之前,他曾不經意地透過輕紗屏風看過一眼皇后,雖然只是朦朧的一眼,但隔著屏風端坐的溫文有禮的女子,必然是天仙一樣的人物。
這邊,興致盎然的珉兒見皇帝突然打發了宋淵,心裡有些失望,不過想著大不了隔幾天再把宋大人宣召進來,她雖然不喜歡皇帝,但是對於後來十年的歷史十分感興趣,也要了解那些年發生過什麼,才能更好地扮演好自己這個皇后的角色。
“那年是敬安皇后過世後不久。”可正當珉兒要走的時候,項曄開口了,看起來,皇帝是想親口告訴自己這十年發生了什麼,能由親身經歷的人來訴說,一定比宋大人知道更多細枝末節的事,珉兒並不抗拒,不過是換一個人講故事罷了。
項曄見珉兒眼中沒有露出反感的情緒,心裡竟有些得意,但提起若瑤,終究是心中一痛,嚴肅了神情說道:“方才宋淵已提到,早在那之前,我父親就病故了。父親重病那年,當時的皇帝急招他入京,父親上書推病,請求延遲入京的日子,皇帝卻懷疑他擁兵自重,連下三道急招,父親不得不帶病入京。根本就沒什麼了不得的事,不過是老皇帝懷疑心重,可是等父親再回紀州,身體就撐不住了,沒活過那年冬天。”
珉兒見皇帝那凝重的神情,不知為何,生出了幾分敬重的心。
皇帝繼續道:“那個時候,朝廷的賦稅已經壓迫得百姓民不聊生,我紀州邊陲本是鎮守邊關之責,因土地貧瘠,自古沒有豐盈的糧食產出,最初建立紀州王府時,朝廷許諾每年供給糧食,王府在我家傳了四代,從曾祖父起,就開荒種糧自力更生。朝廷見我們可以自給自足,越往後就越無賴,莫說供給,還反過來伸手要糧草。”
珉兒聽得眉頭緊蹙,十分得投入,項曄無意中瞥了眼,本是很嚴肅的事情,他心裡卻意外得很高興,但生怕珉兒反感,還是立刻正經臉色,繼續道:“敬安皇后走的那一年,老皇帝命不久矣,朝廷為了新君繼位的事,皇族之中、大臣之間鬧得不可開交。可縱然如此,他們還不斷地壓迫百姓,不僅僅是我紀州,還有其他各個地方。若瑤故世後,尚未過頭七,老皇帝就一道急招宣召我入京。”
聽見皇帝開始直呼敬安皇后的閨名,珉兒知道他放鬆了些,本來嘛,說故事何必那麼緊張,不過這一段段發生過的悲劇,還是叫人唏噓不已的。
項曄神情嚴峻地說:“當時老皇帝命在旦夕,建光帝才剛剛出生,把持朝政的是你的父親,那道急招必然也是他下的。”
原以為提起秋振宇,珉兒臉上多少會有些情緒波動,可她卻專注地望著自己,一臉淡淡的卻似正義凜然的憤怒,彷彿全身心的投入進了自己的故事。至於什麼秋振宇,她本就說過,自己是秋家的兒女,傳承的是祖父的血脈,至於她父親……
項曄覺得自己好像又輸了似的,可心裡卻特別樂呵,繼續道:“當時朕悲痛欲絕,又見朝綱混亂,百姓民不聊生,想著失去了若瑤此生還有什麼意義,便放手一搏,帶著紀州大軍一路殺往京城。朕一起兵,各地蠢蠢欲動的勢力也終於有膽量動手,於是不僅僅是和朝廷對抗,還要把他們一個個都降服。沒想到一走就是七年,紀州將士犧牲無數,若非君臨天下踏平了趙氏皇朝,朕當真對不起他們,對不起他們還在紀州盼著兒子丈夫回家的親人。”
最後那幾句,勾得珉兒眼眶泛紅,晶瑩的眼眸也溼潤起來,她毫不掩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