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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殿下……”那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說,“您、您昨晚做噩夢了,您又做噩夢了。”
“閉嘴!”項潤著急了,把書拍在桌上,但又無話可說。
做噩夢的是他,半夜驚醒的也是他,他只是想挑唆兩位兄長的關係,他沒想到三哥會殺了秋景柔,縱然當初橫樑墜落和兩位哥哥脫不開干係,可他也始終不相信哥哥們會殺他,他從未對他們起殺念。
但皇位只有一個,他不願讓不願輸,更不想死。
門前有宮女被驚動,探進腦袋來張望,項潤責怪他們多事,好不耐煩地把人都攆走了。關上房門聽見門外的人悉悉索索在議論自己,他明白,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不然早晚會驚動父皇母后,早晚會被人看出端倪。任何責難他都不怕,可他會連累母后被世人指責,他不能辜負母后。
然而,即便四皇子身邊的人不敢去皇后面前多嘴,這裡細小的動靜也不可能瞞得住,清雅很快就把這裡的事告訴了珉兒,珉兒輕輕一嘆:“皇上那兒必然也會有所察覺,這世上只有他假裝不知道或是不想知道的事,沒有他不能知道的事。”
清雅問:“這一次,您會和皇上挑明嗎?”
珉兒頷首:“不僅要說明白,還要說得透透徹徹,父子之間不能有嫌隙。自然,我只管我自己的兒子。”
不久後,皇帝傳話來,請珉兒一起到長壽宮,項灃和項浩也會在那裡,要把昨晚的事說清楚。太后那兒早已是唉聲嘆氣,項曄覺得與其費心思再向母親轉述,不如讓她一起看一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事實已然如此,老太太不想承受也要承受。
可珉兒才要出門,天上電閃雷鳴,轉眼便要下大雨的架勢,珉兒想了想,吩咐清雅:“告訴跟著元元的人,公主若是出門,小心不要被雨淋著,病了不是鬧著玩兒的。但她若要出去,就讓她去吧。”
這般說罷,才冒雨趕來長壽宮,皇帝那兒尚有事務牽絆還沒到,兩位皇子也沒到,只有太后拉著珉兒的手痛苦地說:“這是做了什麼孽,真是造孽啊。”
要說知女莫若母,不久天降大雨,元元果然打著傘往宮門外去,大老遠就遇見父皇的聖駕,她怕自己被阻攔,拐進一旁的小路躲在了宮牆後。聖駕緩緩而過,彷彿誰也沒發現他,事實上正因為知道是公主在這裡,換做宮女太監躲在這裡鬼鬼祟祟,早就被抓走了。
項曄到達長壽宮,下轎後就吩咐周懷多派些人跟著女兒,很快項灃和項浩也到了,兄弟倆劍拔弩張,宮人怕他們打起來,守犯人似的一路分別擁簇兩人,總算平安送到了帝后跟前。
兩個高高大大的年輕人跪在殿中央,太后心疼他們,愁容滿面地說:“起來吧,你們起來說話。”
項浩率先站起來,朗聲道:“父皇、皇祖母,秋景柔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撞上來,是她要自盡。我不過是問了她幾句春雨的事,都沒把她怎麼樣,到底是誰逼得她要尋死,我看還是要問二哥才行。秋景柔一直病怏怏骨瘦如柴,或許就是在皇子府被二哥虐待呢?”
“胡說八大!”項灃大怒,也從地上躥了起來,兄弟倆都是火氣沖天,若非皇帝在此坐鎮,勢必要打起來。
座上的皇帝呵呵一聲冷笑,殿內安靜了。
珉兒望著項曄,倘若站在底下的事潤兒和洹兒,自己的心一定早就碎了,這不是她的兒子,她才能冷靜地旁觀。珉兒知道皇帝心痛,但無法感受他有多痛,既然一開始就放任不管,到這一刻,她也不必多嘴了。
殿外暴雨如注,珉兒在心中默默唸著,不知女兒有沒有順利找到她相見的人。
然而秋景宣並不難找,他一直守在皇子府的靈堂裡,守在妹妹的身邊,他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離他而去了。
“公主,您的裙子都溼了……”
靈堂門外,傳來侍女們的聲音,秋景宣恍然回過神,轉身往門外看,溼漉漉的人兒一步步走進來,終於,他又在元元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元元本有很多話對秋景宣說,可見了面不知從何說起,她便來給嫂嫂上香,送已故之人一程。禮畢轉回身,卻見秋景宣手裡拿著乾淨的棉布,輕聲道:“擦一擦吧,你溼透了。”
秋景宣帶她到了一旁,用棉布擦拭她被雨水打溼的頭髮,另有侍女送來乾淨的鞋襪,他溫和地說:“這不是景柔的,是府裡丫鬟的鞋,你別嫌棄換上吧,著涼就不好了。”
元元什麼話也沒說,由著侍女們為她換鞋子,末了秋景宣說:“我有些餓了,你陪我吃點東西可好?”
項元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