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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矇矇亮,遠遠地看到在一個山坡上,有座挺大的茅草房,卡車從公路拐上山坡,就在草房前停了下來。到了,這就是853農場二分場場部。
“大家想:這就是我們住的地方吧。第二天農場場長來講話,他拿著一張墾區規劃圖,指著離場部還有七八里地的一片柞樹林說:‘同志們,你們的新家,就在這裡。’當天我們就扛起鐵鎬、鐵鍬,走到那片柞樹林一看:茫茫一片白雪覆蓋的荒原。我們都開玩笑說:我們大概是自開天闢地以來,這裡的第一批‘人跡’。大家脫下棉襖,有的拿起鐵鍬,剷除積雪,有的拿起斧鋸,進林子伐木。說也奇怪,我們這批拿筆桿子的人,在這片亙古荒原上,第二天就搭起了一座羊馬架子,第三天就揹著行李,住進了自己親手蓋的‘新房’。羊馬架子裡面,是筆直地伸開的兩排草鋪,大家睡在用厚厚的羊草鋪的床鋪上,有人還高興地說:‘你們看,這床多鬆軟,比大賓館裡的席夢思床還舒服哩!’”
“向左村”(3)
接下去,陳明告訴丁玲:
五一節剛過,王震部長就去看望‘右派隊’的成員。王震站在剛剛搭起的羊馬架子前面的荒草甸子上,開頭就說:
“同志們,總理讓我來看望大家。”王震剛講完這頭一句,陳明的眼睛火辣辣地一下子溼潤了。看看周圍的人,眼眶都是紅紅的。“多少時候了,從沒有聽到有人稱呼我們‘同志’。現在中央一位領導同志,一位南征北戰的將軍,站在我們這些人面前,用他那濃厚的湖南鄉音,高聲稱呼我們‘同志’,當時的激動心情,簡直難以描述。”接著,王震部長又重複說:“本來總理要來親自看望大家的,因為總理正準備出國訪問,不能來,讓我來看望大家。”王震部長在荒草甸上,一邊不停地抽著煙,一邊不停地走動,他一眼望見坐在草甸子上的蘭鈺同志。蘭鈺在當右派前是通俗出版社社長,解放戰爭時期,他是新華社西北總分社社長,胡宗南打延安時,他就跟隨王震的指揮所行動。王震部長緊皺濃眉,喊蘭鈺的名字:
“蘭鈺!”
蘭鈺低著頭,“嗯”了一聲。
“你還記得嗎?胡宗南打延安,我們睡在一個炕上,吃辣椒炒小米飯……”停了停,王震用深沉而又飽含著一種令人沉思的感情罵道:“他媽的,小字報辦得好好的,搞什麼大字報!”
接著,他提高嗓門,鼓勵大家:“你們到北大荒來,是我找總理要來的。夾著尾巴做人,三年不出頭露面,改造好了,你原來寫劇本,回去照舊寫你的劇本;你原來拉小提琴,回去照舊拉你的小提琴……”他看了看新建的羊馬架,又爽朗地問:“一個人右了,怕什麼?還可以變左嘛!我替你們這個新居民點取個名字好不好?”
大家齊聲回答:“好!”
王震說:“就取名叫‘向左村’。”
陳明一時心潮澎湃,不由得生出了延安時代才有的那種激情,他舉起右手,帶頭高喊:“堅決聽黨的話,跟著黨走。”
陳明對丁玲說:“喊完口號,我還有些擔心,自己頭上戴著帽子,能不能帶頭喊口號?”會後,陳明找隊長彙報:“我事前沒有請示,一時激動,就帶頭喊起口號來了,有不有錯?”
隊長笑著拍了一下陳明的肩膀:“錯什麼。喊得好!”
丁玲聽得很入神。王震將軍在“向左村”的言行,使她振奮。北大荒的風雪、凍土,富有神奇色彩;陳明他們伐木、脫坯、蓋房的墾荒生活,深深吸引著她。
陳明到密山的第二天是“七一”。夫婦倆去吃早飯,第一眼就看到食堂門口的通知:為慶祝“七一”,黨員開會。丁玲突然感到一股重重的壓力,猛地壓在自己滾燙的心上。已經被開除黨籍的丁玲和陳明,都曾情深地注視過“黨員開會”的通知,但兩人都裝著沒有看見。他們離開食堂,悽然地在這邊陲小縣的小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誰也不說話,從街的這一頭,走到另一頭……最後,他們來到火車站,買了去佳木斯的車票。明天他們就要到一個新天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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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場來了“大右派”(1)
墾區領導和丁玲商量:是不是到一個條件好些的農場去?她回答:“我是來參加開發北大荒勞動的,我要求到最艱苦的地方去。”陳明被分配到二隊種菜,丁玲在雞排養雞。
北大荒人說:老丁在我們這裡,不僅是養雞能手,而且是不是黨員的黨員。1961年,陳明摘了“帽子”,沒有她;1962年摘帽又沒有她,先進也不能評。老丁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