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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來兩聲熟悉的咳嗽聲,人到絕處,也有歡樂。陳明高興地從咳嗽聲中知道,老丁也在這列車上,就近在隔壁的包房裡。陳明有意地也咳嗽了幾聲,想告訴丁玲,他們又在一起了。
陳明夫婦在秦城監獄坐了五年監牢,出獄後,有一次陳明問丁玲:“我在車上也咳嗽了兩聲,你聽到沒有?”丁玲搖搖頭:“沒聽到。”陳明笑著對我說:“老丁就是這麼單純,一個心眼,從不想別的……”
重返北大荒(1)
那些朝夕相處、情同手足的北大荒人怎麼樣了?丁玲懷念他們。
“老丁回來了!”
丁玲和陳明走進場部附近的樺樹林,那裡有一片雜草叢生的墳包,長眠著當年和他倆一起墾荒的老朋友。他倆希望在樺樹林裡給他們留個地方,要永遠留在北大荒。
1976年金秋,“四人幫”垮臺了。
又過去了三年。
1979年7月1日是黨的生日。此時發表了丁玲復出後寫的第一篇文章《“七一”有感》。這篇文章傾吐了一個赤子20年後重新回到哺養她的偉大母親懷抱的肺腑之言。她在任何艱難險阻中從來沒有一滴眼淚,可現在有多少動情的話兒要向黨說啊!她那蘊藏在內心深處對黨的懷念之情,像火山一樣爆發了出來。她在文中振臂高呼:“今天,我再生了,我新生了。我充滿喜悅的心情回到黨的懷抱,我飽含戰鬥的激情,回到黨的行列。”“黨呵!母親,我回來了!”
對黨充滿深情,對人民也滿懷著厚愛。1979年國慶節之際,丁玲回到北京不久,便去河北涿鹿縣溫泉屯,探望闊別多年的《太陽照在桑乾河上》中描寫過的父老鄉親。而她復出後發表的第一篇文學作品,是寫北大荒人的散文《杜晚香》。
“四人幫”剛剛垮臺時,丁玲還被“遣送”幽居在山西嶂頭村的深山溝裡。她和陳明商量:“烏雲散去,天空晴朗了,我獻給讀者的第一篇作品應該寫什麼呢?”
陳明說:“你的想法呢?”
丁玲說:“這20多年,我的創傷是很深很深的,這些痛苦,我們對自己的子女都不談,我不能給讀者以哀傷,應該給讀者以振奮。”她想來想去,還是想到了在北大荒就寫成初稿的《杜晚香》。她說:“我的國家,經歷了大亂之後,滿目瘡痍,百廢待興,黨的中心工作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我們的國家,正需要像杜晚香這樣艱苦奮鬥,忘我勞動的先進人物,任何時候都需要杜晚香這樣的精神,我送給讀者的第一份見面禮,應該是《杜晚香》。”在1979年7月份的《人民文學》上,她在嶂頭村重新寫出的《杜晚香》和讀者見面了。
“杜晚香”現在怎麼樣了?那些朝夕相處、情同手足的北大荒人現在怎麼樣了?丁玲是多麼懷念他們呵!
丁玲回到了“孃家”,她的心,感到比在北京木樨地22號大樓的高階寓所裡還舒暢。農場總局大院裡擠滿了前來歡迎她的北大荒人。陣雨剛過的天空,一片湛藍,多麼遼闊,她感到北大荒的陽光愈發燦爛、明媚,更加充滿熱力。丁玲在總局只停留一天,這一天她沒休息片刻。上午,總局的同志向她介紹糾正了“左”的錯誤指導思想以後農場蓬勃發展的情況;下午,她去參觀農場興辦的工廠企業。哎喲!北大荒好一派新氣象!“窮過渡”的歷史結束了,她看到了北大荒在改革、開放中煥發出的勃勃生機。於是,1981年77歲高齡的丁玲在應邀出訪美國前夕,毅然和陳明一起重返北大荒,去探望在身處逆境的艱難歲月中,哺養他們的父老鄉親。丁玲的此舉也是為了向國外表明:中國的作家,是和人民同呼吸,共命運,緊緊結合在一起的。在困難的時候,她的心,貼在人民的心上;在勝利的時候,她的心,也是緊緊貼在人民心上的。
丁玲歸心似箭,7月15日乘飛機離開北京到達哈爾濱,只在那兒待了一天,就上了直達佳木斯的火車,直往北大荒。正在中國訪問的美籍華人梅儀慈女士,任教於密執安大學,是專門研究丁玲創作的學者,已在美國出版了幾本研究丁玲的專著,獲得博士學位。今年春天,她已跟蹤丁玲到過廈門,蒐集丁玲的資料,這次聽到丁玲去北大荒,她喜出望外,向我國有關部門申請獲准,從北京隨丁玲、陳明一道到了北大荒。
北大荒人在等待著丁玲。當丁玲平反的喜訊,傳到北大荒時,張文豪、胡冬蓮等就在一起商量,快給老丁發封電報去祝賀。她們一想,又為難了:不知道老丁在北京的住址,電報往哪發?還是胡冬蓮有主意:老丁是天下知名的大作家,就發往北京中國作家協會。胡冬蓮後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