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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
裴頠忍不住想,衛玠身體不好,這是眾所周知的,洛京世家圈的一些世家公子、娘子們,甚至病態的以競相效仿衛玠弱不勝衣的清減模樣為美。可誰能想到,也許在衛玠心中,他反而更羨慕的這些健康的人。
衛玠的思路被開啟之後,對裴頠就說的更加順暢了。
“這些事情我從未和阿孃說過,也求了疾醫不要告訴她。但是,其實連我和我的疾醫都不知道我能活多久。”衛玠的心疾就像是一顆□□,而除了老天爺以外,沒有人會知道它什麼時候就要被引爆,“也許我僥倖還能活個十幾二十年,但也或許我只有幾年甚至幾個月的生命。每一年需要臥病在床的冬天,我都在害怕這是我的最後一冬天,我不是在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該如何讓我的阿孃接受這件事。”
很多時候,活下來的人,總是會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衛玠那天還對裴頠慢條斯理的說了很多,與其說他是在和裴頠吐露心聲,不如說他是在藉此梳理自己的內心。
“所以,你讓這樣的我,如何心安理得的去娶一個女子,卻沒有辦法保障給她一個白頭到老的未來?我覺得最痛苦的,便是明明給了希望,最後卻又生生奪走。與其如此,不如一開始便不給希望。”
“她不會受傷,我也不會愧疚。
“說到底,這其實還是我的一種自私。希望你能夠原諒我的自私。”
衛玠說的每一句話都發自肺腑。它幫助衛玠順利理清楚了自己的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衛玠甚至開始覺得,這就是為什麼他要那麼斬釘截鐵的拒絕所有人的原因。歷史上的衛玠早逝,就像是懸在衛玠頭上的一柄達摩克里斯之劍,讓他總有一種自己也活不過宿命的危機感。
【歷史上的衛玠活到了二十七歲才死,並且是一路舟車勞頓、擔驚受怕,他扛過了亂世,卻反而停在了新生活的開始。你如今才十八,不該擔心這些。即便真是如此,你也不該愧疚,而是應該更好的享受生活。】拓跋六修的話如一股清泉,澆入了衛玠的心田。
衛玠忍不住問他:【你怎麼肯定我會覺得愧疚?】
因為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拓跋六修在心裡道。從上輩子開始,拓跋六修就一直在觀察他。以小觀大,拓跋六修很容易的,就摸清了衛玠的思維模式。
衛玠不怕等人,卻很怕讓別人等他;與親朋出行,衛玠總是寧可自己多花點錢,也不想親朋給他花錢;比起被辜負,衛玠更怕辜負別人……這樣自我約束到甚至有些變態的意識,放在一個自小就失去了父母、無人管束的孩子身上,其實是很不可思議的。衛玠不是在刻意的討好誰,又或者是取悅誰,他只是本能的不想去傷害別人,因為他知道被傷害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衛玠因為自己的身體情況而不想娶妻,其實也早在拓跋六修的預料之內,這確實是衛玠會說出來的話。
也因此,拓跋六修幾乎沒懷疑過衛玠會突然喜歡上什麼人,他只忌憚那些不管衛玠如何也要接近他的人。
如果是裴家大娘在場,她也許會說出“我不在乎你能活幾年,我只在乎你活著的這些年是否和我在一起”之類深情款款的話,這是用情至深的人,肯定都會有的、不顧一切的想法。但是作為親人、作為家屬,裴頠很顯然不會這麼說,他並不想自家的大娘去經歷這樣一場註定無疾而終的感情。一如當年王氏沒把女兒嫁給那個樣樣優秀、卻並幾年壽命的青年。
裴頠對衛玠說:“你並不自私,相反,我覺得我很自私。”
“好了,這有什麼好爭的,我們都自私。”為了家人的自私,衛玠再三對裴頠確認,“能請你不要告訴別人這件事嗎?”
裴頠衝著衛玠眨眨眼:“什麼事?我們今天有談過除了你學業和未來以外的事情嗎?”
衛玠回了裴頠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裴頠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對衛玠提過親,影響到自家大娘的親事;衛玠也不希望別人知道他身體的具體情況。兩人一個秘密換一個秘密,正好一拍即合,保持緘默。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因為這場拒絕而疏遠,反而變得更加親密。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衛玠起身,準備告辭。
“快去快去!”此時的裴頠雖然極力不想表現出來,但他對衛玠的關心還是再一次不可避免的拔高了不止一個警戒線。
雖然裴頠答應了衛玠不對外透露他的病情,可他覺得他至少可以督促衛玠身邊的人對衛玠的身體更加上點心。甚至是……找衛玠來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