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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了,忽然想最後俯瞰一下這座號稱花園式校園的名校。
暮色中依稀可以看見西山一抹青黛橫過天際。山巒連線著紫色的晚霞。
李子釋心道:“怪不得古人要講“塞上胭脂凝夜紫”。和南方真的很不一樣。”想看得再仔細些,身子便探出去了。多少天在心頭翻起來又沉下去的那個念頭忽然變成一隻助推的手。等他意識到的時候,耳畔風聲尖利,眼前是無邊的灰色天幕,身體正在迅速下墜。
百千個念頭剎那間閃現,李子釋居然聽到自己驚呼:“救命啊——”
“你不想死?”
“不想死。”
“要活著?”
“要活著。”
“不後悔?”
“不後悔。”
“萬一後悔了呢?”
“萬一後悔了——”,李子釋想一想,“便叫我活受罪罷。”
“活受罪……哈,絕妙的懲罰啊。就是這樣,一言為定。”
端起茶杯喝一口,閻羅又很有誠意的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連續幾世都因為輕生,只活了半輩子。如今既然肯努力求活,自當成全。不過今日你自己說的話可要記牢了,若再起輕生之念,便等著活受罪吧。”
李子釋應得爽快:“沒問題。”心中卻想:奇怪,過去的那半輩子不就是活受罪麼,為什麼我還是不想死呢?
“既要求生,總得給你留點求生的資本。就把這半生和那半生的智慧都給了你吧,應付一輩子,也差不多了。”
“多謝。”
送走李子釋,閻羅兩手支著下巴悶悶的笑。白無常看不下去了:“老大,你這樣誆騙當事人,有違職業道德。”
閻羅眼一瞪,臉一板:“你還好意思說?你不是和文曲星關係不錯麼?怎麼抽到那麼變態的攻關課題?什麼叫“從本體論的角度研究個體生命在極端環境中的整合與再生能力”——咱們部門是專門終結個體生命的地方好不好?做這種課題會被人笑死。”
“還有,”閻羅從桌上大堆冊頁中抽出一本資料夾,開啟來,“看看這課題說明:不得使用神學、宗教學觀點——天上那幫傢伙是不是腦子進水,打算集體上吊?雖然自我否定是進步的表現,也不用顛覆得這麼徹底吧?”
“要求採用個案分析研究方法——這損招是哪個龜兒子想出來的?他們手上不是陰陽鏡就是幻世泉,至不濟的還有順風耳千里眼,只要把看到的東西複製下來轉成影片,就是現成的個案案例。咱們這裡什麼趁手工具都沒有,歷來以資料分析見長……哼!到時候只怕開題報告都通不過,這森羅殿上下幾十口人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眼看老大要抓狂,白無常只好把底子抖出來。
“文曲說了,最近王母迷上了身心俱虐耽美小說,挖空心思琢磨了這個課題,情願貼私房錢,除了上頭撥的經費,還有額外補貼。論文完成之後,把案例分析拿出來出個單行本,銷量估計也少不了……”
“此話當真?這麼說咱們部門的車有希望換一換了?”閻羅轉怒為笑。過一會兒,又道:“我哪裡誆騙他了?不想死,當然就得活受罪。想死死不了,一樣活受罪。有什麼不同?這送上門的個案案例啊,我說,你們可盯緊了。”
…… ……
引子
錦夏朝憲文帝鳳棲三年秋,西戎遣使朝覲。
憲文帝趙琚靠在九龍寶座上,手裡捏著禮部尚書呈上來的表文和貢品單子,抖了抖,微哂道:“稀客呀。西戎各部可是好幾年沒來了。聽說符楊去年打垮了氐、支各族,擅自做了西戎王,拖到如今才來,架子可不小哇……哼!”
底下站著的西戎使節團首領符亦張了張口欲待解說,趙琚已經兀自接下去了:“百合幹五十斤,杏仁五十斤,千秋草十筐,駱駝二十匹,鵰翎十八羽……朕怎麼瞧著,符楊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符亦黝黑的面龐漲得發紫,羞怒交加,忍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啟稟聖上,去年冬天大雪,今春又趕上風沙。只盼著入夏水草足了,有些轉機,誰知道接連一個月沒有下雨……實在是……聖上,西戎荒涼貧瘠,百姓謀生不易,請聖上多多體諒。”
趙琚涼涼一笑:“朕要不是體諒你們,去年叫威武將軍帶領我錦夏兒郎往烏幹道走上那麼一遭,符楊如今恐怕只剩下一縷遊魂了吧。”
烏幹道是西北大漠中直接扼住枚裡綠洲的山谷,也是符楊與其他各部幾番爭奪的要衝之地。
符亦悄悄抬起袖子抹一把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