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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婦那裡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當弗拉季米爾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時,情況還算不錯。可是到了打獵快結束時,那些野鴨彷彿是向我們表示告別似的,一群群地飛了起來,使我們幾乎來不及上彈藥。我們正在緊張地射擊的時候,沒有顧得上小船滲水的情況——突然問,由於葉爾奠萊猛的一撲(他竭力想抓住一隻被打死的鴨子,全身壓向船的一側),我們的這隻破船便隨之傾側,灌進了很多的水,於是也堂而皇之地向塘底下沉,幸虧船不是處在深水的地方。我們驚喊了起來,可是為時已晚:我們已經處在齊脖子的水裡了,滿船的死鴨子飄浮在我們的周圍。如今我一想起我的這幾位獵伴當時嚇得發白的臉色(當時我大概也不會是容光煥發的),不能不感到好笑;不過在那個時刻,說實話,我是想不到發笑的。我們每個人都把槍舉在頭上,蘇喬克大概因模仿主人慣了,也把篙子高高舉起。葉爾奠萊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呸,糟透!”他往水裡唾了一一口,嘟噥著說,“真想不到有這樣事!都是你的過,老鬼!”他朝蘇喬克氣忿忿地說,“你這只是什麼船呀?”
“全怪我,”老頭喃喃地說。
“你到好,”我的獵伴掉過頭向弗拉季米爾說,“你管什麼來著?為什麼不舀水?你,你,你……”
弗拉季米爾已顧不上回駁了,他冷得像樹葉似的顫抖著,上下直磕碰著,毫無意義地微笑著,他的伶牙俐齒,他的文雅的禮貌和自尊感不知哪兒去!
那該死的小船在我們腳下微微晃動著……在小船下沉的那一小會兒,我們感到河水異常之冷,但很快就習慣。最初的恐懼過去之後,我環顧了一下,離我們十來步遠的周圍全是蘆葦;遠處,從蘆葦上方,可看到塘岸。“壞啦!”我心想。
“咱們怎麼辦?”我問葉爾莫萊。
“看一看再說:總不能在這兒過夜吧,”他回答說。“喏,你把這隻槍拿著,”他對弗拉季米爾說。
弗拉季米爾沒有說三道四地服從了。
“我去探一探淺水的地方,”葉爾莫萊頗有信心地說,彷彿每個水塘裡必有可以蹬水過去的淺處,——他拿過蘇喬克的篙子,小心地探著塘底,向岸邊進發。
“你會游泳嗎?”我問他。
“不,不會,”他的聲音從蘆葦的後邊傳來。
“哦,那會淹死的,”蘇喬克淡然地說,他開先不是怕危險,而是怕我們怨怒,這會兒已全然定下心來了,只是有時大聲喘氣,似乎不覺得有任何必要去改變自己的處境。
“定會白自地去送死,”弗拉季米爾抱怨似的說。
過去一個小時多了,葉爾莫萊還沒有回來。這一個小時我們覺得長極了;開頭我們跟他頻頻地相互呼應;後來他對我們的呼喊回應得漸漸少了,最後聲息全無了。村子裡響起晚禱的鐘聲。我們也不相互交談,甚至儘量互不相視。野鴨在我們上空來回飛翔;有一些想停歇在我們的近處,可突然又猛地騰飛起來,叫叫嚷嚷地飛走了。我們的身體開始發僵了。蘇喬克眨巴著眼睛,似乎想要睡覺。
葉爾莫萊終於回來了,我們高興得無法形容。“喂,怎麼樣呀?”
“我到了岸上了;路探到了……咱們動身吧。”,
我們本想立即就動身,然而他卻先從沒在水中的口袋裡掏出繩子,把一些死鴨子的腿一一系上,用牙齒咬住繩子的兩端,然後才緩緩地向前走去;弗拉季米爾跟在他後面,我跟在弗拉季米爾後面,蘇喬克走在最後面。離岸邊約兩百來步了,葉爾莫萊大膽地、不停地走著(他已摸熟了這條道),只是有時喊一聲:“靠左邊點,右邊有坑!”或者喊:“靠右邊點,靠左會掉下去的……”有時水深沒脖,可憐的蘇喬克比我們三人個矮,有兩次嗆了水,直吐水沫。葉爾奠萊朝他嚴厲地喊:“喏,喏,喏!,蘇喬克竭力往上躥,亂邁雙腳。一蹦一跳地終於踩到較淺的地方,但即使在最危急的關頭他也不敢抓住我外衣的衣襟。我們終於爬上岸了,可是已筋疲力盡,一身拷泥,裡外溼透。
大約過了兩小時,我們已儘可能把衣服晾乾,並一起坐在一間寬敞的乾草棚裡,準備用晚餐。馬車伕葉古季爾是一個動作特別慢而笨的人,是個既審慎而又迷糊的人,他站在大門邊,誠心誠意地請蘇喬克吸菸。(我發現俄國的馬車伕能很快交成朋友。)蘇喬克猛吸一陣,以至感到噁心:他又吐痰又咳嗽,看樣子相當滿足。弗拉季米爾顯得懶洋洋的,歪著小腦袋,不大言語。葉爾莫萊擦著我們的槍。那些狗將尾巴搖得更快了,急等著麥粥喝;馬在棚簷下又跺腳又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