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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授帝叫趙瑞寫的幾道升降旨意,並不能直接下發。而要經過尚書省議決,紅門省核查,不紅封封駁,才由中書省下發,天下人照章執行。
大家對高封長樂王的旨意並不深究,都有補償心理,那孩子顏值太高,命運又太慘,稍微有點良知的人都要憐惜他。處置三位重臣的旨意,都有理有據,這個有異議也只能交給相關部門進行調查。
唯一有分歧的是——申飭太子的旨意。
政事堂的宰執們,還有學士房當值的學士們(相當於秘書),加上紅門省負責勸諫的御史與給事中,大家為了申飭太子的旨意到底要不要透過,險些不顧體統打一架。
不過天授帝明顯手段更高,首先就拍死了楮丞相、楊太尉、鄭國舅。因有三道處置旨意,三人一個回家稱病,一個直接關天牢待審,還有回家關禁閉的,太子系重臣真就這三個,以至於群龍無首。一兩個太子系的御史想封駁旨意,卻被天授帝單獨請去“談話”,之後立即改變了想法。
據說談話時,天授帝身邊伺候的不是衛終,而是名聲更響亮的御林軍大統領——牟漁牟大將軍。
於是,天授帝的旨意全部明發,沒有封駁。
官場上,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立即就有大臣揣測聖意,彈劾楮丞相等的過失,又因為楊太尉犯的是貪腐軍費案,是天授帝逆鱗,沒人敢為太尉辯解,還牽連了好幾個和楊太尉關係好的武將,一同被髮往三司調查。
天授帝申飭太子的聖旨,本還應當登入邸報通傳全國的,卻遭到其他親太子派官員的拼死抵制。不抵制不行,這一登報太子距離廢除就差一張紙。他們都是與太子母族妻族有關係的家族,滎陽鄭氏太龐大了,不僅與皇家聯絡緊密,與其他世家也多聯姻,早已盤根錯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家都不可能抽身獨善。
天授帝也不能一下子逼死這麼多人,他只將這些與太子有關係的人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最後稍微妥協了一下,雖還把申飭太子不孝的資訊登入邸報,卻不再提其他,不涉及證據確鑿的虐殺宮人事件。
御史大夫上本抗議,天授帝依然不看。王爺們還是集體裝聾作啞——這代表整個大幸上層領導的態度。
一些曾對太子表示過親近的大臣才恍然,再看天授帝如刀鋒的視線掃過,立即縮了脖子——陛下雖然老了,身體差了,卻依然是三十年前在“五王之亂”時憑兵權上位,把整個皇族宗室都辣手“削”掉十之六七,風格強硬執政三十年的一國之主。
再說,申飭太子的聖旨是實情,太子的確孽殺了宮人,不止一個。這兩年皇宮非正常“失蹤”的宮女數量多了些,因為有皇帝授意,夜行衛並沒有刻意制止流言,這訊息隱瞞不住,宮外訊息靈通的臣子勳貴多少知道了一點,實在不能昧著良心說太子做得對。
太子和鄭皇后,此刻都被軟禁在仁明殿,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仁明殿,皇后居處
御林軍神箭衛八百人,一半人揹著一張半人高的大硬弓,一半人手臂上綁著巨大黑沉的強弩,箭袋裡插滿了箭矢。
他們面無表情將仁明殿守得如鐵桶般,但他們只是守著,不進入,也不離開。仁明殿時時傳出驚叫與絕望的呼救,也無法撼動他們冷硬的表情。
宮中御林軍,每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都是見過血的,且大多是武將功臣之後,有足夠的政治敏感,在宮裡不該管的就不能管。即使有人氾濫出同情心,也記得忠誠執行上官的命令,不敢有多餘的好奇與同情。
只是對太子的行徑,越發不屑。
鄭皇后這兩天是真沒進食,吃不下,身體虛弱面色憔悴,她撐著一口氣,在一個老內宦的攙扶下,看著兒子從一個赤,身果體的宮女身上起來。
那宮女是她最貼心的人,瞪大的眼中已經失去了生機,身上傷痕累累體無完膚,被血色浸透,看不出一點肌膚的原色,只一張臉滿是屈辱和不甘,但還算儲存完好,白皙清秀……
對比詭異,像個恐怖血娃娃。
“恩兒,你瘋了?”鄭皇后全身都在哆嗦。
沐恩並不在意,從最初被發現的震驚和惶恐,到現在的肆無忌憚的麻木,其中付出的,是數個宮女年輕而鮮活的生命。
沐恩慢條斯理穿好衣服,對他母親笑一個:“母后,我沒有瘋,是你們都不懂。”
世人只看到他作為太子的風光無限,卻不懂他承受了多少壓力——父皇的期望,朝臣的寄託,母后的榮耀,還有他自己的驕傲,都逼得人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