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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侍女們敬獻冰梅湯之際,看未語穿了一件緋紫的官袍,玉帶纏腰,昨晚撩人心緒的那一頭油亮烏髮全數攏進玉葉冠中,粉琢玉雕一張乾乾淨淨的臉龐,竟無半點脂粉,修長的蛾眉下有著一雙墨玉般的黑眸,如出水芙蓉,清靈美麗,見他打量,眼簾微垂,有幾分緊張地避開他的目光。
看在宣德帝的眼裡,就成了羞澀,宋未語推過後冠,可帝皇的情意應是所向披靡的,畢竟有誰能逃過天子的魅力呢?見她鼻尖沁出汗珠,微微一笑,暫且放過她,“朕聽說卿寫得一筆好書法,卿是師承那一位大師的字型?”
皇帝態度如此溫和,未語有些愕然,皇帝垂詢一個女官,不問正事,看起來對她的字非常感興趣,未語心裡咯噔一下,她的目光一掠,深覺十分的壓力,躲閃下來,仔細地看著地上的織錦花毯,“臣學的褚遂良的字型。”她如坐針氈,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差錯,這絕非好事。
宣德帝一愣,未語應是臨摹帝國初期大書法家姬元武的字型(其實是姬元武無意得到長老帶回來的書帖,終成大器),褚遂良,從未聽說過還有這樣的書法大師,想必是隱藏於民間,“不知令師何在?可願涉足仕途?”能教出未語,此人堪是一代宗師,朝廷應延用。
未語才發覺回答錯了,只好含混地說:“他已過世了。”死了一千多年了,她沒好氣地想。
高青旁觀二人,官家問得熱切,這宋主子回得冷淡,看慣了後宮娘娘們的含羞帶怯或是媚笑討好,官家這癟吃得挺愉快,自從長老閉關後很久沒看到官家如此輕鬆了,朝上國事尚順遂,後廷官家就甚少開顏。不過,高青還是憂慮居多,他冷眼看著,這事官家似乎是一頭熱了,宋主子冷冷落落,不象是欲擒故縱,詔她入宮,怕是未必情願,到時官家惱羞成怒,不知會生出什麼事來,牽涉到姬家,恐會很棘手。
果然又聽宣德帝說,“卿書法造詣很有獨到之處,朕今日正好得了一副好對聯,高青,鋪紙。”高青忙應諾,叫進大觀樓的侍女嬤嬤收拾玉案,一瞥被擠兌到一邊的楚漪英,窘著笑臉,雙眼射出怨毒劈向未語,心中冷笑“又一個愚蠢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
午後是最炎熱的時候,宣德帝看了一眼在側的佳人,膚色紅潤,幽蘭香氣,一股激情在胸中衝蕩,他接過高青手中的大提筆,飽蘸濃墨,飛筆縱橫:
大白狂浮客舞劍,
小紅低唱我吹簫。
雪白的雪浪紙上墨點淋漓,未語再裝作遲鈍,也不得不歎服,這樣的性情,這樣的儒雅,可叫天下女子怦然心動。她近距離地看著尊貴無上的男人,他神情專注,金龍捧日的絹袍紮起了袖子,鼻如懸膽,劍眉鷹目,帝皇的威儀,非凡的氣魄,可還不是她可以心動的男人,她不屬於這個天下,尤其不會屬於帝皇之家。
宣德帝寫畢,看著未語,“卿以為如何?”
未語收斂思緒,凝眸看去,“陛下的字,筆走游龍,遒勁有力,字如其人,只是……”
“只是什麼?”宣德帝不以為忤,隨身迎合就不是他看中的女子了。
“此聯一般人描摩性情足矣,可是之於陛下,應是吞吐天地之氣概,此聯還是略嫌小巧,兒女情長了些。”未語話中有意。
宣德帝聽了,灼灼的目光盯著未語,一室屏息,鴉雀無聲,未語心如擂鼓,終於撇開頭去,高青和門外的紫衣拳心攥出汗來,驀的,宣德帝一字一頓地說:“起駕”眾人吁了一口氣,正待跪送,宣德帝走到影壁處,再次回頭,似笑非笑,“朕有旨,高青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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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一聲雷,朝野側目,後宮更是開了鍋。
未語錯估了宣德帝,雖然她在這個時空生活了一段時間,可她的思想卻並未打上烙印,以前碰到這種情形,一般只要她婉言謝絕,大多男人在風度和自尊之下就偃旗息鼓了,於是她下意識地這樣做了,可她忘了,宣德帝是這個父權時代的男人,一個生殺予奪、至尊無上的帝皇,他不是姬仲連,她的一再退卻只能燃起帝皇的征服慾望,更讓他心動不已,志在必得,於是就有詔書的提前頒佈布。
未語飄飄渺渺地被眾人簇擁在地,高青唸了什麼,她半知不解,只聽得“貴妃”兩字,她就神授魂與,幾成木人,高青把詔書遞在她眼前,她瞪著它,就象一塊燒紅的烙鐵,眾人都以為她喜歡得傻了,只有紫衣暗歎,略施巧勁,輕觸未語手肘,這詔書就跌在她的袍袖間,免了大觀樓再次凝固的僵局。
宣德帝若有所思,他攏起雙眉,紫衣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他的銳眼,他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