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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遵立刻將張斐叫入屋內,又將劉肇介紹於他。
“小民張三見過劉舍人。”
張斐趕緊拱手一禮。
“無須多禮!”
劉肇擺擺手,旋即問道:“聽聞你要幫那阿雲翻案?”
“是的。”張斐點點頭。
劉肇道:“不知你打算如何幫阿雲翻案?”
張斐顯得有些遲疑,瞟了眼許遵。
劉肇問道:“不能說麼?”
張斐道:“還請劉舍人見諒,因為在小民看來,打官司就是一場博弈,如果小民提前暴露自己的證人和證據,可能會令小民失敗。”
“官司?博弈?”
劉肇笑呵呵道:“你這說法倒是新奇,好吧,我就不多問了。”
他生性淡泊,此番前來,也只為通知好友一聲,不為其它,對於政治鬥爭,更是毫無興趣。又與許遵聊得好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他走之後,許遵又將張斐叫進屋來,面色凝重地向其問道:“你真有必勝的把握?”
張斐先是點了下頭,旋即問道:“恩公,此案是不是還涉及到其它事情。”
許遵道:“這你就不用管了。”
張斐卻道:“如果我不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自也不知其中利害關係,在堂上我可能說錯話的,這也很關鍵。”
許遵覺得張斐說得也不無道理,而且這本也是公開之事,只不過他認為張三沒有必要知曉,倒也沒有隱瞞,將其中緣由告知張斐。
如史書上記載的差不多。
最開始宋神宗將此案交予翰林院審議,還是侷限於法制。
司馬光和王安石爭得也是法制。
只不過他們都是基於禮法去探討法制的。
司馬光為什麼贊成大理寺、刑部的審議,就是因為他認為,雖然在法律上,阿雲與韋阿大算不得夫妻,但是就民間禮法而言,他們兩個就是夫妻。
不通曉律法的阿雲,在行兇之前,肯定也是認為韋阿大已經是她丈夫。
夫為妻綱,阿雲這般行兇,是充滿惡意的,故不能減罪。
王安石與許遵的看法是一樣,他認為阿雲不是充滿惡意的,而是逼於無奈,是值得寬恕的。
這宋朝大臣們,個個都是天才,由於他們都去過各地當知縣、知州,導致他們都是超一流的法制專家。
他們開始用各種律法條例來捍衛自己的判斷。
然而,朝中大臣對此此案也是看法不一,不少官員紛紛站隊。
這人一多,性質就變了。
由於王安石也是剛剛回京不久,他是迫切的要變法,那麼就需要招兵買馬,他也看到此案對於他而言,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他立刻將此案政治化。
一個標誌性的事件,就是將許遵調回來掌管大理寺。
這絕對是屬於政治事件。
當然,許遵並沒有將此案政治化的緣由,告知張斐,他只是說明朝中各官員對於此案的專業看法。
但是張斐心裡是一清二楚,他沉吟少許,問道:“到時會由誰來審理此案?”
許遵道:“關於這一點,目前還未決定,多半是由我來審,畢竟官家剛剛才讓我掌管大理寺。”
張斐道:“可是我屬翻案,不是要另擇官員來審嗎?”
規矩是這麼定的,但是如今許遵也已經改換部門,他是有理由繼續審理此案。
許遵好奇道:“難道你不希望我來審?”
張斐道:“如果不能直面說服對方,我認為審理之後,也難以出結果,而我們是弱勢的一方,拖下去肯定會對我們不利,最好是能夠一錘定音。那麼如果由反對派官員來審,便可一勞永逸啊!”
“你倒是挺自信的。”許遵笑了笑,又問道:“那你認為該由誰來審,最為合適。”
張斐毫不猶豫道:“司馬大學士。”
許遵一愣,道:“此人可不好對付。”
張斐道:“但我們若想勝利,必須邁過這一道坎,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不能讓他袖手旁觀。”
此子真是有膽有謀啊!許遵不禁再度對張斐刮目相看,這可是汴京,不是登州,同時他也覺得這樣很公平,他出一人,對方出一人,如果都是自己人,那別人也不會服氣,於是點頭道:“好!我儘量促成司馬大學士來審理此案。”
正當這時,府中管家榮伯,來到門前,“老爺,客房已經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