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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能跳起一口接住,從未失誤過。
喝酒的全都是男人。這些穿深色衣服的男人圍聚在一張桌子旁,看上去就像一群烏鴉。天黑了,烏瑪尼給他們點了一棵蠟燭送去,放在桌子中央。那些男人就扯著她的圍裙不讓她走,要聽她唱歌。她也不說唱,也不說不唱,只是把炕中央的飯桌推到牆角,那些盤腿坐在炕上的男人就像被打落的花朵一樣裡倒歪斜地躺倒了,烏瑪尼上了炕伸出腳把他們一個一個推回到桌旁,她說:“裝醉啊,裝醉就不唱了!”這些男人就趕緊坐直了。她站在騰出來的炕面上,從牆上取下一面她稱為”魚鼓”的東西,一邊敲一邊唱。她唱的歌我聽不懂,但那調子我喜歡,聽得我很想哭。其實我在受了感動的時候,也像人一樣想哭,不過誰又能在意狗眼裡的淚水呢!
烏瑪尼敲著魚鼓在燭光裡唱了很久。她唱歌一點也不費勁,跟她掂馬勺一樣輕快。我的主人們也跟著搖頭晃腦地哼著歌,不時地給她鼓掌。
唱完歌,她下了炕,那些男人繼續喝酒,她去灶房給他們添了兩個菜,然後帶著我去另外一座房子。那座房子很矮,屋子裡有股難聞的味兒。後來我在梅主人那裡又聞到那味兒,才知道那是草藥味。那屋子有三個人,兩個大人,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孩子,是男孩。男孩躺在炕上,頭上蓋著塊毛巾。烏瑪尼一進去就問那個女人:“好沒好些?”那女人沒說什麼,但眼睛卻是淚汪汪的。男孩的頭頂上方有一個櫃子,櫃子上放著一盞油燈。男孩閉著眼睛,嘴一張一合的,好像在說胡話。我想他這是病了。在叢林中,黃主人就這樣病過一次,他閉著眼睛躺在帳篷裡,頭不抬眼不睜的,不時說些奇怪的話,什麼讓樹變成鳥啊,讓路變成雲彩了等等。小優給黃主人餵了些藥片,他就能坐起來,不說那些烏七八糟的話了。
烏瑪尼讓女主人吹滅了油燈,她就在黑暗中在地上又唱又跳起來。我說過我的眼睛越到天黑看東西越真切,我能清楚地看到烏瑪尼在地上旋轉著,她捶胸頓足,像鳥一樣張開雙臂。她就這樣唱了很久,我忽然聽見男孩喊了一聲:“媽媽--”女主人連忙點亮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