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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力就低了,更加容易被一衝就散。
“死了嗎?”
車伕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是少年流出的鮮血嗎?
他望向未被星光與月華所寵幸的漆黑巷弄。
巷弄中有刀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響起,伴隨著腳步聲。
車伕魁梧的身軀緩緩挺直,微揚起頭,斗笠下的面容逐漸清晰,看向巷弄,在迎接著胡金剛的歸來。
胡金剛若是殺了少年,他還得護送胡金剛離開臨安府,不能失了先生信譽。
忽然,車伕攥著韁繩的動作,猛地一僵,瞳孔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
因為,緩緩撞開巷弄中的黑暗走出的,並非是胡金剛!
而是一位穿著染血白衣的少年。
一手拖刀,一手抓著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如墨般的血一滴滴從頭顱切口處滴下,少年一步一步從巷弄濃不可散的黑暗中踏出。
莫道西風多肅殺,行邊無處不黃花!
這一刻的少年,帶著凜冽的殺機,像是出鞘三寸,綻放寒芒的青鋒。
車伕斗笠下的眼珠子微微瞪大,呼吸急促了幾分。
少年就這般站在太廟巷的入口,唇角掛著一抹笑,白衣染著幾抹紅梅般的血跡,望著華麗馬車車轅上端坐著的熟悉的魁梧車伕。
“果然啊……”
安樂似是恍然,似是譏笑。
胡金剛來殺他,果然不是偶然,這位本該被黑衙捕快們擒拿的罪徒,被所謂的貴人所救,隨後化作一柄貴人執手的刀來殺他。
能讓胡金剛心甘情願來殺,定是還許了什麼承諾。
或許是以他這少年舉人之命,換這手染上百人命鮮血的罪徒性命。
不過,這一次,少年憑自身力量,斬了這罪徒,折斷貴人遞來的刀,形勢比上次好許多。
啪嗒。
少年丟擲了拎著的頭顱,頭顱劃過拋物線,落在馬車前,於地上滾了幾周,撞了下車輪轂,方是停下。
車伕看都未看地上頭顱,遠遠盯著少年,見得少年眼中的譏誚與肅殺。
那一日春雨間,少年脊樑如竹,傲挺人間,哪怕是先生威壓,都難以令其低眉折腰的畫面,再度躍然上了車伕的腦海。
緊縮的瞳孔,緩緩放鬆,一抹森然殺機,自車伕眼中迸發。
他很想就現在殺了這少年,以絕後患。
可是,車伕不敢。
花夫人那一日,捻來三千粒春雨,單單只是一粒便碎了他的斗笠,或許碎他頭顱,也不過彈指再添一粒雨而已。
先生說,花夫人要做這少年的護道者,既有護道者,那他恃強凌弱,便不符合規矩,被打殺,先生甚至不會為他討個公道。
安樂望著車轅上端坐的魁梧車伕,洛輕塵的車伕,緩緩抬起手中的厚背大刀,體內氣血勁力頓生,心神湧動,觀想的《劍瀑圖》意境於眼前流淌,手中大刀似是化劍。
驟然甩出,大刀以筆挺之勢,呼嘯向馬車。
車伕眼見大刀呼嘯而來,皮膜之下,熱浪滾滾,氣血運轉,宛若烘爐生火,煉一顆氣血寶丹!
五指一攥,便攥住安樂拋來的大刀,將刀重重砸收於車轅上,車伕吐出一口濁氣,未在看少年。
韁繩抽打,籲律聲間,紅棗大馬揚蹄拉車而行,車輪無情的碾過那顆頭顱,緩緩隱入了清波街漆黑幽靜的夜色中。
安樂注視著馬車離去,隨後轉身,回了院落。
而馬車駛出了清波街後。
車伕驟然渾身虛脫,癱在了車轅上,眼中有著深深的恐懼。
剛才,他若是真的出手打殺安樂,怕是瞬間就被一股劍意所抹殺,那劍意無刻不在,抵在他的喉間,出了清波街那劍意才是散去。
“那抹劍意,是林府花夫人嗎?也就只有花夫人了……不曾想,花夫人竟,竟真如此看重這少年……”
“先生所言,果然屬實,得立刻回去仔細稟報。”
……
……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
寂靜如墨的清波街上,一素衣老人持竹杖靜立,眯眼看著馬車離去方向。
“算你這車伕識相,若然以氣血內丹欺我那小友,這地上頭顱,得再添一顆。”
老人長眉迎風飛,捋須轉身緩緩走向了遠處燈火闌珊的太廟。
寒夜春風裡,有老人輕笑。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