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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那時正在胡美人宮裡花天酒地,自然是沒空看她,過兩日周旖錦病好了,又揍了陳氏一頓,心情正好,便派人同魏景說自己思念恩師,想同鄭婕妤一併出宮探望。
魏景接連幾日寵幸胡美人,心裡已經是惴惴不安,以為周旖錦吃醋,連懲罰陳氏一事都未計較,忙不迭放她出宮散心。
到了日子,一大早天才矇矇亮,鄭晚洇就忍不住來叩鳳棲宮的門,二人乘著清晨便徐徐出發了。
國子監的陳太傅住在皇城腳下的別院,他如今已五十有餘,桃李滿天下,門下的弟子綿延不絕的馬車幾乎堵住了整條巷子。
鄭晚洇聽聞陳太傅之名久矣,隨著周旖錦一同去拜見。宮中女眷本是非特例不得出宮,因此她二人都打扮得樸素,並未張揚。
一個侍女走上來:“兩位娘娘跟奴婢走罷。”
周旖錦遞了拜帖,不過半柱香便被請了進去。
繞過庭院,在一間粉牆環護,綠柳周垂的房間內等了片刻,陳太傅便匆匆來了。
陳太傅是個個子不高的小老頭,雖是飽讀詩書的名儒,但脾氣和藹,笑起來眼角魚尾紋堆疊。
陳太傅請了安,周旖錦亦向他回弟子禮,接著向桃紅揮揮手,她忙捧著一個精美的梨花木盒上前。
周旖錦開啟木盒,裡邊是一塊精美的芙蓉玉,通體晶瑩,陽光照射在上面,隱隱波光流轉:“本宮許久未見陳太傅,略表心意。”
周家向來崇玉,祖業豐厚,除了向皇帝進貢之物,齊國最珍貴的藏玉幾乎都在周家的庫房。
“周家的玉,老身可萬萬受不住啊!”陳太傅有些受寵若驚,推諉幾下,方仔細收好。
幾人寒暄一會兒,鄭晚洇便福了福道:“妹妹不叨擾姐姐與陳太傅,先行告退。”
下人們也紛紛隨鄭晚洇退下,屋內只有陳太傅和周旖錦二人,他便拉著周旖錦坐下,緩緩問道:“娘娘在宮裡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
周旖錦沉默了片刻:“多謝陳太傅掛念,本宮很好。”
自打她入宮以來,眾說紛紜的流言幾乎就未曾停息過。
宮裡人人說她心狠手辣,宮外的謠言便更失真了,有的傳言說她惡毒善妒,亦有說她妖魅惑主的。
陳太傅微嘆了口氣,他親自教導周旖錦數年,她的人品才識他心裡再瞭解不過,周家開國以來便是百年清流,周旖錦還是周家女兒裡頭一個如此聲名狼藉的。
“宮裡頭本就不太平,老身教導幾位皇子,宮裡的娘娘也見過幾面,想來與你並不是很好相與的——另外,外頭那些話,娘娘也不要放在心裡。”
陳太傅想勸她兩句,又顧及著皇家顏面,因而說的委婉。
“本宮記住了。”周旖錦驀的眼眶有些酸熱。
入宮這三年來,好像人人都敬她畏她,卻從沒人關心過她這樣小的年紀身居高位,背後所要承受的一切。
陳太傅並未深談,轉而又問道:“娘娘最近可見過家中的庶兄?”
周旖錦愣了片刻,問道:“老師是說安小娘生的周楠?”
“正是,”陳太傅聲音有些沉,“周家的事,本不該叨擾娘娘,只是皇上登基以來整頓綱紀,他心思不在學業上,老身不便訓導,還望娘娘提點一二,以免他誤入歧途。”
陳太傅說話含蓄,但“整頓綱紀”幾個字落在周旖錦心裡,不免瞭然,頓時覺得十分沉重。
她想起上次回周府,周楠提到在外面有些營生,不禁心生寒意,睫毛顫了顫,微微福身:“本宮會好好教導他,多謝陳太傅提點。”
陳太傅忙著應酬,二人並未相談很久。
周旖錦走出門時天色如水般明朗,一隻尾羽纖長的雲雀探頭探腦,輕巧地從草地上跳上一旁的灌木枝。
她半仰著頭望向天,攏了攏身上月牙白的錦織琵琶襟小襖。
二人出行一切從簡,周旖錦身邊只跟了桃紅一人,見周旖錦走出門,忙迎上去,問道:“娘娘,鄭婕妤往那邊去了,娘娘要去瞧瞧嗎?”
周旖錦應下,二人不緊不慢往中庭走去。
陳太傅弟子眾多,大多圍繞在庭院附近,下至總角孩童嬉笑打鬧,上至頭髮花白的老者談經論道,皆成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走在其中,頓時感受到了被這一陣人間煙火所包裹的氣息。
她邊走著,自言自語道:“鄭婕妤說的對,本宮留在宮裡也是無趣,理應時常出宮瞧瞧民情,以佐戎闢。”
桃紅領著周旖錦往裡走,忽然聽見附近一陣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