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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驟然一鬆,身子往後閃避,卻已全然來不及。
“皇上小心——”
隨著女子的一聲尖叫,刀刃刺開皮肉的聲音清晰地落入魏景耳中。
小福子三魂七魄都險些要飛出身體,絲毫沒管面前緩緩倒下的沈嬪,緊張下聲音都有些扭曲:“護駕,快護駕!”
御前侍衛眾多,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將那行刺的太監控制住。
沈嬪腹部左側被利刃劃開了一道半掌寬的血口子,她嘴唇顫抖著跌坐在大案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看見鮮血汩汩湧出,染透了地面上幾個散落的奏摺。
魏景嘴唇蒼白,渾身大汗淋漓,像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大喊道:“膽敢在御前行刺,給朕仔細探查!”
養心殿外不遠處,高大的冷杉下,闕清負手站在陰影裡。
裡面打鬥聲只有一瞬,隨即一盆盆血水端出來,他眸子微眯,抓住步履匆匆路過身邊的太醫,假意問道:“皇上那處怎麼了?”
“掌印來的不巧,”那太醫福了福身,臉上難掩倉惶,答道:“御前進了刺客,沈嬪娘娘受了傷。”
一會兒,才聽見闕清悶悶地“嗯”了一聲,打發那太醫下去了。
沈嬪……
背過身的一剎那,闕清的臉色霎時陰冷了下去,眼中閃動的情緒如蟄伏的毒蛇。
他皺著眉,緩緩往遠處走著,繡著蟒紋的硬靴踩在雪地上,一下下摩挲出令人膽寒的重響。
十五年前,他還是垂髫之年,身為定國公府裡最小的嫡系男丁,獨自一人從那血海屍山中走出時,便已註定了今天。
先帝是長子,但出身並不顯赫,數十年前他登上皇位,剷除的最大的對手便是那名列第九的嫡子,而那嫡子的母親,正是貴為皇后的,定國公府的嫡長女。
先帝與定國公府的拉鋸戰持續了數十年,那十幾年他從一個牙牙學語的稚子逐漸長大,親眼看著根基深厚的定國公府怎樣一步步在先帝的手中淪落到風雨飄搖的境地。
最令他不忍回想的那日,便是祖父定國公和父親的屍首千里迢迢從邊關運回來,身上遍體鱗傷,血液凝結成塊,其上裹著沙塵。
分明是為國戰死沙場,可人閉了眼,什麼都辯解不出來,任由先帝親軍衝破了府邸,他年紀小,縮著身子躲在後院角落破舊的木箱裡,聽了一整夜淒厲的慘叫聲,第二日天光乍破,他狼狽逃出來,一路上不知經受了多少磨難,才拜到師傅門下。
而那所謂的師傅,便是先帝眼前大太監無數乾兒子的一員。
起初師傅願意收留他,不過是見他容顏俊美,耐著性子養了三年,直到按捺不住向他伸出魔爪,他再也忍不下去,舉刀了結了師傅的性命,隨即藉著師傅的門路,矇混過宮中招攬太監的宦官,在這宮裡一待便是十幾年。
在宮裡,更是血雨腥風,與他共事的那些人,命/根子都可以不要,做事自然也不擇手段。還未等他摸爬滾打到高位,先帝卻先一步薨了。
然而,仇恨的種子埋在心底太深,先帝這條命並不能令他的痛苦消減半分,他身上揹負著滿門的血債,不僅要魏景這個昏君父債子償,更要拉著整個齊國,一併為父母親陪葬。
“掌印大人,這邊請。”一旁走來的小太監滿臉堆笑,引著他回司禮監去。
“咱家是來的不巧,”闕清唇角微不可見地挑了起來,仰頭望著四四方方的宮牆。
“改日再來。”他輕輕嘆息道。
詔獄手段多如牛毛,此事涉及皇帝安危,審問很快,到了傍晚便有染著血手印的摺子呈上去。
“天晟教……”魏景口中琢磨著這幾個字,眉頭擰出深深的溝壑。
他放下手中的摺子,直視著戰戰兢兢的小福子,質問道:“天晟教前陣子不是已剿滅了嗎?這民間的組織,怎得有門路到皇宮裡來,還到了朕的跟前!”
“皇上,奴才真的不知啊——”小福子胳膊顫抖著,急得幾乎要哭出來。
那時他憂心著魏景的幾聲咳嗽,前來遞茶水的太監又低著頭,連臉都看不清,這一時的疏忽,卻引火燒身,如今他怎麼都洗脫不乾淨。
魏景一言不發,眼中滿是戾氣和濃濃的懷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真相如何,朕自會查明。”
他嘆了口氣,似乎回憶著從前:“你是先皇后的人,朕本是十分信任你……”
話說到此處,戛然而止。小福子陪著笑臉,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從前處理天晟教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