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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許是魏璇在她面前姿態太過伏低,令她總是會忘記身外之物,分明是不被容許的身份,卻彷彿他們才是世間最平凡的夫妻,將要隨著悠長的時光白頭偕老。

正殿內似乎有人低聲說了什麼,隨後,室內又重新陷入了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茶杯已空了,李祥才從主殿出來,召周旖錦進去。

她腳步很輕,一路穿過屏風背後通往正殿的小門,隱約聽見腳步和交談聲。

東抱廈外設了木圍牆,周旖錦有些好奇,偏頭透過那圍牆的縫隙望去,遠遠看見幾個身穿朝服的大臣,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

他們三兩成群聚在一堆,唯獨落下一個身形年輕的男子在最後,似乎與那一團竊竊私語聲分隔開。

臨入正殿的一剎那,周旖錦辨認出那男子的臉孔,清俊溫和,正是從前那萍水相逢的林騫。

她未多想,邁步過了門檻,忽的一個摺子從高臺之上丟擲,“砰”的一聲砸落在她腳邊。

周旖錦閃身得快,只是輕微磕碰,卻還是被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上座之人卻比她更為著急,三兩步便從那寶座上跌跌撞撞走下來,在她身前駐足。

“你來了?”魏璇沒料到她來得這樣快,臉上的怒氣還未消退,神色卻顯露出幾分慌亂。

他蹲下身去,手指撫在周旖錦腳腕處輕輕揉了揉,眉眼間含著歉意,問道:“錦兒,疼嗎?”

“不疼,”周旖錦怔了一下,搖了搖頭。

魏璇依然不放心,小心攙著她到榻上坐下。

“怎麼突然來尋我了,”他語氣已全然溫和下去,帶著溫熱的氣息蕩在耳邊,“我每日都會去鳳棲宮看你,無需如此勞頓。”

周旖錦掏出那本未央宮裡尋來的冊子,遞到魏璇跟前,輕聲道:“子瑜,我想給你看這個。”

魏璇接過,打量了兩眼,眸色驟然沉了下去,他似乎瞭然其中不同尋常之處,讀了好一會兒才凝眉抬起頭。

“這是從未央宮尋來的,舒昭儀的遺物。”周旖錦道。

“她所言之事,真是奇異極了,”魏璇沉思了半晌,神色有幾分驚詫:“起初看上去像是一派胡言,可其中有些器具用度,乃至禮儀規矩我都曾於外邦或古書中有所見聞,只是全然沒有其上寫的那般完整詳盡。”

周旖錦點了點頭,問道:“你從前可曾察覺,舒昭儀此人屬實有些怪。”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來歷絕不簡單,當時我也曾暗中查過,只是毫無訊息,此人的出現,就像憑空而來一般。”

魏璇說完,兩個人都不做聲,視線齊齊落在那冊子上。

“此事我會慎重考慮,若能有施行之法,必將大利民生,”魏璇神情凝重,將冊子收入袖口,聲音頓了一下,將周旖錦攬入臂彎,溫聲道:“錦兒既然來了,陪我用完晚膳再走可好?”

“在這兒?”周旖錦愣了一下,並未推拒,揚起笑來:“託你的面子,我要有口福了。”

魏璇正要起身,可不遠處那摔落在地面上的摺子卻異樣的硌眼,他走上前將其撿起,又回眸望著周旖錦的面容。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中似乎有些無措,聲音壓的低:“我今日脾氣不大好,令你受驚了。”

“無妨,”周旖錦不解他為何連此等都小事反覆與她致歉,猶豫了一下,試探道:“子瑜,你若是有什麼不悅之事,可否與我言說?”

她知曉自己犯了妄議朝政的規矩,絳唇微微抿著,燭光塗抹其上,嫣如丹果。

魏璇像是有些躊躇,垂眸看著白玉所制的光潔地面,少頃,輕輕嘆息了一聲:“流年不利,北邊起了寒潮,許多百姓流離失所。”

他並非介意周旖錦插手朝政,只是不願將時局的艱辛告知她聽,似乎民生困苦,亦有他的一份失職。

“人口遷移,乃至戶籍管理都是一項大工程,除此之外,開倉賑濟更為艱難,朝中官員腐敗,批下去的銀子糧食層層苛減,到流民手中幾乎所剩無幾,可若要將其黑暗之處連根拔起,恐怕又要牽一髮而動全身。”

“更有甚者,說我殘忍暴戾,為了奪權手段不正,觸犯了天意,”他輕笑了一聲,不屑道:“欽天監勸我祭祀祈福的摺子不知上了多少本,這種虛妄之談,我看見就心煩。”

魏璇說這話時,斂目低眉,神情並無太多變化,可週旖錦仍是從他那剛毅凌厲的眉眼間,察覺出堅韌的光芒。

“子瑜,這並不是你的錯。”她站起身來,徐徐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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