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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冒犯了。”魏璇嘴唇微抿,強壓下顫動的心神,起身走開。
他將屋內亂成一團的場面稍微收拾了下,精緻的琵琶擺回盒內,白瓷碗的碎片都撿起來擱在托盤上,以免她不慎踩到。
魏璇手腳很輕,做完這些動作,發出的聲音甚至還沒窗外的雨聲大。
時間不早,未免張美人擔心,他還要快些回翠微宮。
手指正要推開房門,忽然他那如刀削般的下頜顫了一下,魏璇轉身,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伏在桌邊的周旖錦。
想起方才自己那不軌的念頭,他既不屑又後怕,可要說一點欣愉都沒有,也並非如此。
魏璇緩緩走回來,跪下身,愣了片刻,隨即捧起周旖錦垂在地面的一截羅裙,嘴唇在那裙角上觸了一下,帶起來的香風從鼻尖一閃而過。
再起身時,他眸中閃過一絲明亮色彩,如同春風拂過解凍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古書中有言,在久遠的歷史中,有一段時候,親吻衣角是麾下的奴隸向主人效忠的方式。做了這樣的動作,他心裡卻不覺得屈辱,反倒升起幸福和隱秘的歡愉。
他願這輩子,都只做周旖錦的裙下之臣,而她不必知道。
門發出輕輕的一聲“吱呀”,昏暗的室內陷入靜謐。
半晌,桌上的周旖錦忽然睜開眼睛,那雙黑漆漆的眸中盈滿複雜的情緒,跳躍的淺淺光暈倒映其中。
其實在剛才那聲令人恐懼的驚雷時,她的酒意已經醒了大半,假意的鼾睡,只不過為了讓魏璇放下戒備。
對於這樣一個謀略深沉的人,周旖錦不得不費些心思,反覆試探。只是萬萬沒想到,竟是這樣一種情形。
她向來博覽群書,怎會不知,那種跪拜禮本就意味著臣服和屈辱。
可魏璇顯然不是能被她那些小恩小惠就輕易拉攏的人,她到底做了什麼,為何他要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這樣表示效忠……還是說他知道自己在裝睡?
周旖錦抬起一雙迷茫的眼睛,頭腦昏昏,聽著一點一滴即將停歇的雨聲,陷入了沉思。
繁花似錦的仲春時節,周旖錦的桌面上又一次堆滿賬簿。
二月半為花朝,照例宮裡要舉辦春日宴,踏青賞花,結伴出遊。
按照往常的規矩,大多請各名門望族參加,因此朝野上下多將此節日當做青年男女相看的好時機,名門貴女趁此時機為自己謀一個俊才郎君,世家子弟們亦籌劃著尋一個做當家主母的好閨秀。
屋內嫋嫋香菸縈繞,清晨的日光穿過鏤空的雕破圖風,細碎落在花梨大案上。
周旖錦懸筆批閱賬簿,忽而勾唇一笑。
這一次的賬簿讓她甚是意外,魏景不僅沒有剋扣銀錢,反而增補了許多。
她左思右想,多半是魏景因寵愛白若煙覺得愧疚,因而便喜悅的收下了這份歉意。
“娘娘,名冊已經編好了,您瞧瞧。”蘇新柔將手中筆擱下,雙手捧著名冊遞到周旖錦面前。
參加春日宴的人數眾多,周旖錦一目十行地看著,忽而眼神落在“蕭瑾”二字上,稍稍頓了頓。
“阿柔,你寫的很好。”周旖錦拍了拍蘇新柔的肩,稱讚道。
“忙了一早上了,去歇一會兒吧。”
“不,奴婢再整理一下,”蘇新柔眼神中洋溢著喜悅和感激之情:“多虧了娘娘照拂,許奴婢讀書識字,還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奴婢,奴婢實在是感激不盡,一定要為娘娘做好!”
在齊國,身份低位的平民女子開化的程度不高,許多都是不識字的,蘇新柔如今即便是鳳棲宮的掌事宮女,但沒有周旖錦的特批,也不許私下學習。
前些日子她在書房內被一本史書吸引,看的入迷忘了時間,忽然被進來交接的桃紅撞破。
桃紅二話不說拉她去娘娘面前請罪,她本是害怕極了,可娘娘卻並未責怪她,反而讚賞了她的好學之心,特意請了夫子給鳳棲宮的幾個掌事宮女教習。
蘇新柔走出門時,已經日上三竿。
她撫了撫飢腸轆轆的肚子,往下房走去,一轉過硃紅漆門,卻忽然遇見吃飽喝足回去睡覺的桃紅。
“阿柔見過姐姐。”雖然知道桃紅一向對她怨氣頗深,可蘇新柔依然不敢忽視輩分禮節,轉身微微向她福了福。
往日裡桃紅遇見蘇新柔向來是眼不見為淨,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走掉,可今日桃紅剛在夫子那學了一早上的書,如今見了蘇新柔這個大功臣,心裡竟也有一些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