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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菁再翻帳本,將昨晚看過的那間綢緞鋪子的帳又拿出來翻了一下,果見年度結餘跟之前大相徑庭。
不由暗暗笑了,面上卻一點不動聲色。
不過昨天說了要和文先生一起巡察鋪子,就算帳沒做假但也要令出必行,免得給人一種言而無信的感覺。
說是巡查鋪子,其實也就是去逛逛,王菁已經料定這是真帳本,自然就不願意再對這些帳花過多的心思,畢竟這是王家的東西,跟她沒半點干係。
這樣消磨了兩天,到了第三天馬車才出大門口,就看到劉永安攙著個精神矍鑠的老爺爺從外面回來了。
他那恭敬的樣子,讓王菁覺得那老人必定非同尋常,忙和文氏一起下了馬車。
“三郎家的兒媳婦文氏?”老爺爺相貌普通,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心生敬意。
文氏忙施禮道:“正是。”
“我是你五叔公王三保。”
文氏嚇了一跳,忙又行禮,“孫媳婦文氏問五叔公安。”
王菁不知王三保是誰,做為翰林之女的餘氏卻是再清楚不過,這位叔祖原來是先帝任太子時詹事府的諭德,秩正四品,掌對皇太子教諭道德。說通俗點,就是先帝還是太子時候的老師。
據說這位素喜遊歷名山大川,她和王衛平也不是沒想到找他來主持公道,但跟本打聽不到他的行蹤,也不知劉永安是怎麼遇到他的。
“聽說你已經接管了趙氏的嫁妝?”老爺子似解她的疑惑一般,主動說道。
雖不知這位五叔公問這句話是出於什麼目的,但這件事只要稍加打聽就知道了,所以文氏也不瞞他,應了聲是,又道:“叔公家裡請。”
王三保也不客氣,由文氏虛扶著進了王家。
這位現在雖然無甚官職,但對王家的子孫來說,卻是輩分最高的“活祖宗”,文氏自是一進大門就使人報知了餘老太太。
俗話說,搖車裡的爺爺,拄柺棍的孫子。
這老爺子也不過和文氏年紀輕當,輩分卻不小,連餘老太太也要尊稱一聲“叔祖”。
從餘老太太往下,全都行了禮,老爺子才端坐了下來。
六太太忙親自端了一杯茶,奉給了老爺子,“老祖宗請喝茶。”她笑嘻嘻地說道。
王三保將眯著眼將人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她那滿頭珠翠上面,“小六娃家的怎地沒出來?”
六太太咬了咬牙糟,忍怒道:“孫媳婦就是。”
王三保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就是啊。人老了,記性差,我只記得他爹說他抬了個馮氏,家境還不錯。”
六太太心裡更惱,捧著那杯茶奉也不是,不奉也不是。
她這幾年,為了跟馮氏爭寵,手段可謂無所不用,一向穿得十分明豔,餘老太太倒也沒管過她。這會兒被人這麼當面把她跟馮氏相提並論還是頭一次,一張臉漲得像豬肝一樣。
餘老太太瞪她一恨,六太太如見了貓的老鼠一樣,悄悄地退了下去。
“小門小戶出來的人,讓五叔祖見笑了。”餘老太太說道。
“讓我見笑倒是沒什麼,但你們要記得,不能丟了我王家的臉。”老爺子的聲音越發嚴厲。
餘老太太心裡不以然,嘴上卻道:“請老爺子明示。”
“我問你,今天是什麼日子?”老頭子中氣十足,一掌拍在桌子上,茶具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下人們眼見不對,一個個像過街老鼠一般全溜了出去。
“今天冬月十六。”餘氏仍是一副懵懂的樣子。死老頭子,在哪裡受了氣,跑到我家裡來發火了!
王三保就指著文氏道:“你來說。”
文氏忙站了起來,肅手道:“今天是先祖父六週年的忌日。”說著有意無意看了眼餘老太太身上那件寶藍鑲粉邊的緞面袍子。
餘老太太心裡暗暗叫苦,她這件衣裳本來是做著過年時兒孫拜壽穿的。這不是最近家裡出了點事,府裡從上到下才全部換上了亮色。又有劉氏兄妹在這裡幫著趙氏那賤人的兒子奪家產,她心裡事多,一耽擱竟然把那死鬼表哥的忌日給忘了。
好個奸詐的文氏,居然趁機把這活祖宗給抬到府裡來尋事來了。
完了,完了!
她又想起另一件要命的事來,這活祖宗不僅輩分高,還是族長!
也許真是精力不濟了,竟然給他們找到了這可趁之機。
“侄媳竟然忘了這件事,這就自罰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