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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走!”
這孩子眼看著不行了,請了土郎中也九成是救不回來,父母又不打算花這個錢,世道艱難,族裡也沒有辦法,只能嘆一句這孩子命苦。
週二海自從在小河裡被凍暈,這幾天就一直迷迷糊糊,一會兒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會兒又像是被塞到冰窟窿裡,身邊的事很少有感覺。
但可能是周趙氏那兩腳讓他痛得清醒了一些,二叔公和五太公、八太公的話他幾乎都聽清楚了。
他死死攥住拳頭,咬緊牙關一聲不吭,高燒也讓他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對這個結果他一點都不意外。
雖然只有六歲,可他早就習慣了失望,心裡也對爹孃不再抱任何妄想了。
家裡並不是拿不出給他請大夫的錢,他今年給鎮上地主家放豬的工錢還在娘手裡拿著呢,還有他一個冬天賣魚的錢,爹每個月的工錢也都攢著,可他們是絕對不會花在他身上的。
他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極度的失望和憤慨讓這個奄奄一息的小身體很快又暈厥過去,再次有意識先聞到一陣香味兒。
他努力睜開酸澀的眼皮,看到沈荷花穿著一件嶄新的花棉襖蹲在他的茅草鋪前,手裡端著一碗白麵條。
那是二叔公送來給他吃的。
沈荷花吸溜吸溜地吃著麵條,一根黃鼻涕也隨著麵條上上下下,看他睜開眼睛,顯擺地大聲吧唧了幾下嘴,如她每次在他面前吃小灶一樣。
上次大海哥回來,無意中聽說他還沒吃過白麵條,就讓人捎回來一點白麵,說讓他過生日吃一回,後來也是進了沈荷花的嘴裡,她也是這樣一邊吃一邊大聲吧唧著嘴顯擺。
他不想看跑開,
沈荷花還端著碗追過去,他跑得快她追不上,摔了一跤把麵條撒了,他還被周趙氏狠狠抽了一頓,二叔婆看到才把他救下來。
這次二叔公開口要給他兩碗麵,肯定也是想到那次的事了。
可是他們不知道,無論給多少他都是一口吃不到的。
二海的目光掠過沈荷花的碗,釘在了她的花棉襖上。
那是他鑿冰釣了大半個冬天的魚,打算賣了錢給自己買一把小柴刀的錢做的。
他都跟鐵匠大叔說好了,到時候鐵匠大叔給他選一塊好鐵,他給大叔燒幾天火,大叔少收他一點工錢,給他做一把合手的小柴刀,再送他一個鐵冰尜(ga,二聲,陀螺玩具)。
其實他私下裡也打了小算盤,如果他好好給鐵匠大叔幹活,說不定可以說服大叔收他當徒弟,他就可以離開家了。
他雖然年紀小,可村裡十歲孩子能幹的活他都能幹!他吃得也不多,晚上睡在爐子邊就行了,只要能離開家,什麼苦他都能吃。
可魚剛賣了,錢馬上被周趙氏搶走了,轉天就去集上扯了花布給沈荷花做了新棉襖。
他倔著又去河裡鑿冰釣魚,更加堅定了要想辦法離開家的打算,卻把命都搭上了……
如果死了才能離開這個家,他也認了!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周趙氏和沈荷花的母親沈劉氏在說他的病,兩人都認定不能讓他死在家裡,計劃著他死了把棉衣給沈劉氏的小兒子穿,他年紀比那孩子小三歲,身量卻跟他差不多。
意識漸漸遠去,好像沈荷花還踢了他幾腳,因為他把自己折騰死了,她娘和乾孃還謀劃著過兩年讓他去地主家扛長活給她掙嫁妝……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冷漠的手在解他的棉衣,他已經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知道這是要扒了棉衣把他扔出去。
可他毫無辦法,只能任人擺佈,咬牙等死。
接著就是一段雜亂的爭吵和撕扯,其中好像有大海哥的聲音。
大海哥……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給他帶來一絲溫暖的人了。
只有大海哥把他當人看待,回家來會抱著他一起上飯桌吃飯,會偷偷塞給他幾塊飴糖,會過年的時候給他買一掛鞭炮。
可惜大海哥一年也回不來一次……
真的是大海哥回來了嗎?他的眼角滲出大顆大顆的淚水,其實他一點都不想死啊,更害怕被扒光了扔到冰天雪地裡。
他長這麼大,連白麵條是什麼味兒都還不知道……
真的是大海哥回來了,他被抱到一個並不寬厚的懷抱裡,被放到了暖烘烘的炕上,身上蓋上了溫暖的棉被。
如果真的要死,能這樣死他也覺得沒什麼遺憾了。
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