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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周小安腦袋上纏著繃帶,一隻手帶著夾板吊在脖子上,蒼白著臉還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周小賢。
她一遇到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的事,臉上就自動沒有表情。心理醫生說這是一種心理應激反應,是大腦在進行自我保護。
現在她的自我保護模式全開,她剛變成周小安才十多個小時,經歷了一系列巨大的情緒波動和身體創傷,剛接受穿越了再也回不去了的事實,至於要怎麼接手另一個人的人生,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還沒來得及考慮。
周安安擁有周小安的記憶,雖然現在還有些雜亂,但對她的身世和處境還是很清楚的。
在周安安看來,周小安這日子過得真是糟心透了。她從小到大簡直就是一顆苦水裡泡大的小白菜,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結婚以後又因為彩禮都給了孃家,每個月還要接濟孃家五塊錢和五斤糧票,婆家對她意見非常大。她自覺理虧,對婆婆和小姑的刁難虐待一直忍讓。
結婚三個月,她每天只能吃一個糠菜糰子喝兩碗照得見人影的米湯,這才餓得重度營養不良,摔一跤就再沒起來。
“老韓家人都死哪去了?要不是我們院兒裡的東興跟你們樓裡的馬大錘一個班兒,他回來告訴我,咱們家人誰都不知道你讓他們給打住院了!
你在醫院躺著,他們家就一個人都不來照顧?!這群黑心肝的!”
周小賢把韓家人恨得咬牙切齒,對妹妹更是恨鐵不成鋼,一巴掌拍到周小安頭上,到底顧忌著那一圈血跡斑斑的繃帶,沒太用力。
周小安慢騰騰地在什麼都沒鋪的光床板上動了兩下,又冷又硬,骨頭硌得生疼,眼睛卻慢慢清明起來。
昨天韓大壯和鄰居們把周小安送到醫院就去上夜班了,醒來她就穿越過來,衝動之下她想著趁熱乎“死”回現代去,折騰到最後“自殺”未遂,腦子裡亂哄哄的,什麼都顧不上,直到今天中午周小賢過來又吵又罵,她才清醒過來。
以後她就是周小安了,以周小安的處境,誰都指望不上,她只能自救。
越是害怕越是要勇敢面對,這是周媽媽十多年來對周安安一直堅持的教育,早已經刻在了她的骨子裡,在她人生最危急的時刻終於發揮作用。
陌生的環境,雜亂的人群,未知的人生,這一切已經讓周安安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
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藏在寬大棉襖袖子裡的手冷汗淋漓,卻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聲音平穩連貫,“姐,我這麼凍一宿了,你先幫我拿套被褥來吧。”
這個時候住院大都自己帶被褥,實在不方便帶的就在醫院租借,一天租金一角錢。
煤礦附屬醫院,本單位職工看病醫藥費全免,吃飯、寢具醫院卻是不管的。
周小賢來探病卻不照顧病人,只坐在那罵人能解決什麼問題?
周小安只能自己跟她提要求。
周小賢對韓家人一肚子的怨氣一下被堵住,嘴巴一張一張地看著周小安,滿眼錯愕。
這個二妹妹從小就倔頭倔腦地不愛說話,從不會像小妹妹小玲一樣貼心地跟母親、姐姐說悄悄話,更別提跟哥哥姐姐們撒嬌了。她只知道悶頭幹活,問急了回一句就能把人撞個跟頭。
結婚以後性情變得更是古怪,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臉平靜毫不客氣地跟她提要求的時候。
周安安說出第一句話,後面的就容易很多了。她可不管周小賢怎麼想,周小安的彩禮和每個月給家裡的錢糧周小賢也是沾了光的。
她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平復住心跳,指指旁邊一個病人手裡熱氣騰騰的午飯,“姐,大夫說我是重度營養不良,特批了條子,住院期間每天可以去食堂買一頓細糧,不用糧票。你先去給我買碗麵條,再加個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