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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吃完熱湯麵,王臘梅就帶著一身罡風母老虎一樣衝了進來,對著周小安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不管不顧地又掐又揍。
周小安從沒捱過打,被狠擰了好幾下才知道跑。
王臘梅瘋了一樣追過去,把周小安堵在床和牆壁的夾角里,一邊掐她一邊罵:
“……你這個討債鬼!你怎麼不死了!跟你那死鬼爹一起死了我就省心了!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男人死得早,留下你們這群討債鬼一個個地不省心……我死了得了!死了也就不跟你們糟這個心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王臘梅凌亂的頭髮和一邊打她一邊微微顫抖的胳膊,周小安忽然就不怕了,她想起了周媽媽。
她去世以後周媽媽要怎麼熬呢?也跟王臘梅一樣難過吧?不,肯定會比王臘梅難過千百倍。
這個認知讓周小安的眼睛瞬間充滿了淚水。
雖然王臘梅平時對周小安疏忽又粗暴,甚至總是習慣性地虧待她,但在生死麵前,她只是一個傷心又無措的母親。
即使這份傷心表現得異於常人,即使在漫長又困苦的生活長河中這份傷心只會維持那麼曇花一現的時間,但在這一刻,她和周媽媽一樣,都只是一個傷心的母親。
周小安一邊護著自己吊著的胳膊一邊擋著王臘梅的手,看她下手不那麼猛了,瞅個空擋一下抱住了她的腰,“嬸兒!”接著就嚎啕大哭。
她抱著王臘梅,哭得卻是周媽媽和周爸爸。
眼前這位粗暴甚至有些愚昧的母親讓她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失去自己,對自己的爸爸媽媽來說有多麼的殘酷……
失去她,她的爸爸媽媽將永遠煎熬在錐心之痛中,他們的世界再也不會完整了……
周小安的心痛得幾乎不能呼吸,淚水肆虐氾濫,瞬間溼了王臘梅的衣襟,哭得全身發抖。
王臘梅被周小安一抱住,全身就猛然一僵,手定定地舉起來,再也落不下去了。
這幾乎是他們母女記憶裡第一個擁抱。周小玲只比周小安小一歲,除了剛出生那三五個月,她再沒抱過這個女兒。
她本身就不是細膩溫柔的母親,孩子多,生活苦,這個女兒的性格又那麼不討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母女之間的交流只剩下了推搡打罵和粗聲吆喝。
可無論怎麼樣,她是她的母親,她是她的女兒啊……
王臘梅的手慢慢地非常不習慣地放到了周小安瘦骨嶙峋的背上。
護士和病房裡的人都過來了,甚至勞大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了,把母女二人勸到床上坐好,開始接著開導她們。
周小安發洩地痛苦了一頓,還是收不住情緒,她也沒刻意壓制,拿著不知道誰塞到她手裡的手絹接著無聲地流淚。
現在她就是一個傷心欲絕的女兒,受了欺負,孃家人和單位的人都在,她哭得慘一點更符合實際情況,也好有人給她撐腰。
一群人感嘆了一番周小安的不幸遭遇,又討伐了一頓韓家人的冷漠蠻橫,這才開始商量起周小安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大家七嘴八舌地出主意,說要收拾小姑子、婆婆的,說要教訓韓大壯的,說實際點趕緊把婚床要回來的,說自己把著工資糧票不能再上交的……沒一個人提出讓她離婚的。
周小安也沒指望有人會支援她離婚。
這個年代,女人不能從一而終就是丟人,嫁錯了人苦熬著過一輩子有人同情你,但你要想著離婚,那些同情你的人馬上就會跳出來詆譭指責你。
別說周家人,就是一直在跟她強調婦女解放了,要自立自強的勞大姐想得也是讓她以後好好跟韓大壯過日子,想幫她最多也就是讓她少受一點欺負而已。
所以,她必須離婚,但沒指望別人能幫什麼忙。
大家正討論得熱火朝天,周閱海站到了門口,他身形高大五官深邃,存在感太過強烈,還沒說話屋裡的人就都停下來望了過去。
周閱海看看人群中的周小安,哭哭啼啼自己什麼主意都沒有,只知道逆來順受,他完全沒有跟她說話的打算,“大嫂,你出來一下。”
這是家裡人要商量事兒的意思,勞大姐也趕緊站了起來,“我去樓下藥房給我們家老趙拿兩盒藥,回來咱們再說。”給周家人騰出了時間和空間。
周小安家裡人商量出意見,作為工會來調解的幹部,勞大姐還得在再去跟韓家交涉。
王臘梅和勞大姐出去了,圍著周小安的人們也都散開,只留下圓眼睛小護士陶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