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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安掏出一塊糖,衝旁邊一個笑嘻嘻看熱鬧的六、七歲小男孩搖了一下,那孩子就跟著她繞到旁邊的一個破棚子後面去了。
剛才聽他跟小夥伴兒說話,他管那個尖利叫囂著的女人叫媽媽。
周小安搖著糖問他,“認識字不?”
小男孩的腦袋隨著糖來回轉,“不認識,給我!”跳起來就要去搶。
不認識就好。
周小安一抬手躲過去,“你媽認識字不?”
小男孩一跳一跳地幾乎要撲到周小安身上,“我媽認識糧本兒!”
這就夠了。
周小安把糖給他,他三兩下扒開糖紙塞進嘴裡,又開始舔糖紙,邊邊角角都不放過仔仔細細地舔了又舔。
“你幫我辦件事,辦好了我再給你三塊糖。”
周小安拿出鋼筆在小男孩手心寫了“大米”兩個字,“你去悄悄地把這個給你媽看,記住了,只能悄悄地給你媽看,誰都不能讓看見,要不就不給你糖了!”
小男孩點頭,周小安接著說,“給她看完趴她耳朵邊悄悄告訴她,我有這個,她要是想要,就偷偷過來找我。然後你把手心攥緊了,不許鬆開,松一點兒就不給你糖了,攥好手心過來找我拿糖。”
小男孩跑了,周小安遠遠看著他,見他很聽話地偷偷把母親拉離人群才給她看手心,然後又指了指周小安的方向。
周小安衝女人點了點頭,就繞進了旁邊的一個更偏僻的小衚衕。
母子倆緊跟著就來了。
小男孩跑在前面,伸著拳頭給周小安看。
周小安把他手開啟,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在他髒兮兮的衣服上一蹭,鋼筆字就蹭成一團墨水了,然後在他手裡放了四塊糖,“你做得很好,獎勵你一塊。現在去衚衕口守著,有人來了就叫。”
小男孩被表揚和獎勵激發得臉蛋兒通紅,撒腿就跑去衚衕口站崗了。
他母親顴骨高高的,嘴唇薄削,臉色發黃,眼睛浮腫,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周小安,“你有大米?”一出手就給兒子那麼多糖,看來確實很有來頭!
周小安伸手進挎包,抓出一把瑩白的大米來,給她看了一眼就放了回去。
女人的目光幾乎要黏在了她的挎包上,“我沒錢!你要啥?”
周小安沒時間跟他廢話了,那個男孩子還在捱打呢,“我要你兒子手裡的金戒指。一個金戒指換三斤大米。”
銀行收購黃金,按成色定等級,一般都在兩塊錢左右一克,一個金戒指也就三、四克。
而糧店裡早就見不找大米了,居民糧本更是早就沒有大米這一項,黑市大米已經到了五、六塊錢一斤,還有價無市,幾乎買不著。
一個金戒指換三斤大米,已經是非常非常合算的事了。
女人眼睛一亮,“不行!至少得五斤!”
周小安搖頭,“我奶奶要不行了,就惦記著她被上繳的金首飾,偏她眼力還好,拿黃銅的騙不了她,要不是為了讓我奶能閉上眼,說啥也不能拿大米出來換。”
女人一聽更堅決了,“不行!就五斤!國家可不讓私人買賣金子,你現在到哪都找不著金首飾!就五斤!少一粒都不行!”
周小安一點頭,“行!五斤!不過我有個條件,我爸沒了,我家沒男孩兒,我奶走了連個給摔盆兒的男孫都沒有,你把你兒子借給我幾天,讓他守到我奶走,也算她老人家臨走前有後了。再給她摔個盆兒,我再給你兩斤大米。”
這個年代,新舊思想碰撞嚴重,又沒經歷那場颶風一樣的運動,雖然政府提倡新風氣,喪事從簡,民間卻還沒有那個覺悟。
誰家老人走了,都偷偷地給辦個儀式齊全的葬禮,沒有摔盆兒的,那就是絕戶頭,黃泉路上也走不安生。
可越是在乎這些,越是不會有人輕易給人去摔盆兒。自己家孩子去給別人家摔盆兒,那不就是別人家的孝子賢孫了?!
女人卻毫不猶豫,“行!不過我要十斤大米!少一斤也不行!”
周小安不敢再耽誤了,“把你兒子叫來吧!”
女人卻不著急,“我現在就要大米!你有嗎?”
周小安用腳踢開旁邊的一個破竹筐,下面是一個小面口袋,裝著至少有十斤的糧食。
女人放心了,周小安卻不放心,“把圍觀的人打發走了再過來,要是被發現了,我可什麼都不承認。”
無論是私下買賣黃金和大米,還是花錢請人摔盆兒,這都是得瞞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