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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承韜自己還是慘白著臉,卻撐著精力替謝微看過。
厚厚的布帛纏在她手腕上,謝微的臉色又已經回到了瀕死之人才有的灰白。
她身上又加了一床厚厚的錦褥,可是收效甚微,她的身體正在一點點涼下去。
宋承韜嘆了口氣,搖搖頭,“不行了……”
他轉回身,見到蘇容意蘇容錦兩姐妹並肩站在屋內,言霄是外男,不方便進門來。
蘇容錦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是嗎……還有多長時間?”
宋承韜和馬太醫都這麼說。
蘇容錦微微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也就一兩個時辰的工夫了。點香吧。”
宋承韜吩咐。
袖心在旁再也忍不住,捂著臉嚶嚶地哭了起來。
大周風俗,將死之人,會點寧神香相送,謝微苟延殘喘地拖了這幾日,這些東西,其實早就一應準備好了。
“袖心。”
蘇容錦沉眉低喝了聲,袖心流著眼淚去點香了。
陽光照進室內。
一片安定祥和。
這是個很好的天氣。
宋承韜到外間和馬太醫打了招呼,馬太醫這兩天來顯得蒼老了不少,但是作為太醫,他早就學會了不聞不問,因此兩日來宿在熙寧宮中,除了臉色有些發黃外,也沒有什麼不適。
言霄倒是盤著腿坐在羅漢床上,正在吃盤子裡放著的花生米,一個一個拋起來用嘴接住,如今這座宮殿裡,也只有他最閒適了。
蘇容錦突然走進來,對三人點了點頭,道:“吩咐了一些清粥小菜,請三位不吝用些吧。”
言霄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蘇容錦卻轉過臉不去看他。
這位鎮國公夫人倒是好修養,這種時候也都收拾地井井有條的。
“那,國公夫人和我們一起用飯?”
言霄笑著開口,神情有幾分浮浪輕佻。
正在喝茶的馬太醫差點打了杯子。
不聞不問,不聞不問……
他在心中默唸著。
蘇容錦臉色一瞬間亂了,立刻又正色,“男女七歲不同席,言少爺請不要拿我打趣了。”
說罷轉身走了。
言霄聳聳肩,朝那兩個木頭似的大夫們擠擠眼,“真沒意思。”
宋承韜也有些無言,這姓言的,到底算怎麼回事,莫非在男女之事上這般隨意?
蘇容意卻沒有他這般的心情。
謝微還是沒有醒來。
蘇容錦對她道:“三妹,你也去吃點東西吧。”
她們互相之間的態度,除了冰冷,也沒有別的形容了。
但是好在蘇容錦是個無論何時都顧及體面的人,在下人面前,她總不可能明著告訴大家,蘇家姐妹之間關係不睦。
蘇容意搖搖頭,“多謝,我不是很餓。”
蘇容錦道:“你與她相處沒有多長時日,感情卻甚好。”
從不口出惡言的蘇二小姐,這大概是她最接近諷刺的一句話了。
蘇容意正在削一顆梨子,纖長的手指翻動,梨皮薄薄的一層掀下來,很完美。
蘇容錦神色有些異樣。
她以前,從來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蘇容意把削好的梨子放在白色的骨瓷小盞中,用旁邊的帕子擦了擦手,抬頭對蘇容錦微笑道:
“二姐姐想多了,畢竟,你才是我的姐姐。”
不是床|上的謝微。
蘇容錦勾了勾唇角,她若真這麼想才是見鬼了。
她轉身離去,屋裡只剩下了蘇容意和還在流淚的丫頭袖心。
“你這丫頭,倒是很忠心。”
袖心的眼淚都快流乾了,聲音喑啞,“蘇小姐,我從五歲就跟著我家小姐,小姐就像是我的親姐姐一樣,我沒有家人,小姐走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知如何是好?
事到臨頭的時候,人總是會有一萬種方法調整自己的情緒,來適應眼前新的生活。
其實每個人都比自己想象的堅強。
謝微終於醒了。
她看見伏在自己腳邊哭泣的袖心,和榻邊站著的蘇容意。
“袖心……”謝微道:“幾時了?”
她這一夜竟睡了這麼久。
謝微的精神看起來不錯,臉上甚至有了些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