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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春文依舊低著頭。
福王又道:“我知道外頭說什麼,你通別信。我沒見過你,不知你的相貌品性。可你是我妃母挑的,我信她的眼光。”福王頓了頓,又道,“我是皇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真看上了庭芳,便是她小,定了親也不過等幾年。許她正妃,我先納側便是。我是皇帝之子,她是閣老之孫,你說般配不般配?”
半晌,嚴春文低聲“嗯”了一聲。那日能進宮去的,誰不是家世傲人?她父親是讀書人最敬重的翰林院掌院,說句話半拉讀書人都要洗耳恭聽。祖父是從一品少師告的老,亦是昔日聖上跟前的得臉的。細論起家世來,她家比葉家還更尊貴些,只實權上不如。總的來說,那日看上了誰都不意外,只看誰能入娘娘們的眼罷了。
福王笑道:“我有個兄弟,叫徐景昌,你知道吧?”
嚴春文又低低嗯了一聲。
“他是葉家的學生,”福王道,“庭芳,是他的師妹,我亦拿她當妹子。我認識她在先,認識你在後。真個要喜歡她就沒有今兒這一遭了。我妃母和母后亦喜歡那丫頭,她與你們不同,竟是個假小子,最是好耍。我怕你聽了閒話心裡不自在,才急忙忙的不顧規矩來你家瞧你。”
嚴春文又驚呆了,殿下您居然拿姑娘當小子耍……
福王淚目望天,親孃哎!你兒子這輩子都要叫你扔苦瓜湯裡了!能尋個稍微~稍微~活潑點兒的麼?
嚴掌院與江淑人哪放心任由福王與女兒獨處,貼著虛掩著的門偷聽,待聽完福王的話,兩口子對望一眼,齊齊鬆了口氣。本來帶著女兒去宮裡應選就是撞大運,他們家女兒算不上不好,也算不上特別好。身量高挑,氣質沉穩,卻差在長相上。誰料皇家偏看中了她。說不高興是假的,嚴家幾代官身皆是清流,沒多少家業,陪送不起上好的嫁妝,出了個王妃,後頭的女孩兒都少被人挑揀。可前幾日福王的閒話喧囂直上,接旨那一瞬間,真真是五味陳雜,酸甜苦辣鹹塞在心頭,糾結不已。此刻聽到福王的辯白終是放了心。堂堂皇子殿下,願意親自來解釋,至少是把王妃放在心上的。
福王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下情緒,笑道:“將來你見著她就明白了。先跟你透個氣兒,我喜好算學,連同徐景昌並她,將來少不得一塊兒做研究。你別吃醋哈,你若不放心,只管同我們一處,別怕,我教你,很好玩的!”
良久,嚴春文才蚊子哼哼道:“奴知道了,奴會以小姑之禮待之。”
福王盯著嚴春文的臉看了半天,見她並沒有勉強、不忿之色,終於暗自鬆了口氣。好端端的被平郡王擺了一道,葉閣老謹慎起見,再不敢跟太子有任何接觸。聖上還康健,倒也沒什麼如膠似漆的必要。只若是有要緊事,還得他與庭芳悄悄說了才最不引人懷疑。橫豎他是有名的混人,庭芳更是把終身豁了出去,憑他謠言肆虐,只要太子能登基,都是值得的。今日對庭芳許諾的鄉君也不是全無可能,實在不行,選個窮的揭不開鍋的閒散宗室與她做夫婿,輕輕巧巧封個公夫人便是。她長的好,家世也好,還能替夫君在聖上跟前賣好兒,只要不在意三姑六婆的閒言碎語,半點也不虧。而庭芳能成為皇家人,亦是體面了。
想起那一攤子爛事,福王就心煩氣躁。他本是個閒散王爺,從沒想過摻和進去。聖上待他真沒得說,然如今乾的全是盼著親爹去死的事兒;可太子待他也沒得說,做戲的成分有,他知道,可當時太子把他抱在懷裡哄的時候,聖上還沒發覺他聰明伶俐可人疼呢。再做戲,他信太子最初幾年是真心的,真心因為自己妃母跟母后處的好才在眾兄弟裡偏疼他。一樣是上書房裡讀了書出來的皇子,史書乃帝王家事,差點沒叫背下來。想著史上那些倒黴催的太子,想著前日太子聽了葉閣老的傳信後慘白的臉色,生生打了個寒戰。他不幫又能如何呢?太子真叫二哥禍害了,他這個太子最疼的弟弟還有活路麼?如果說以往還天真的認為誰登基都一樣,區別只在得臉程度的話,平郡王一出手,就再沒犯過蠢了。至少,不能讓平郡王登基。他的妃母沒法在七竅玲瓏心的阮嬪手底下活,他亦沒辦法在平郡王手底下逍遙。畢竟這一回,平郡王連他帶他娘全坑了,那不是厚道人能幹的事兒。做“前”太子最要好的皇弟,趕不上厚道的兄長,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所以他必須維護太子,因為他與太子,早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都不能獨活。
拉住嚴春文的手,福王又塞了個同心結到她手中,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我不求多的,願你與我同心同德,一起熬過這血雨腥風的幾年,我便給你天下女人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