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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容熟門熟路地去密室,找出了秦源涉案的卷宗,從頭到尾翻看起來。
秦鸞伺候茶水,不經意掃到了一眼,整個人愣住,怔怔地看著蘇容。
蘇容抬頭看她,“你父親的卷宗,你沒看錯。”
秦鸞眼眶攸地紅了。
蘇容想著她一個千金小姐,曾經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端茶倒水伺候人,挺讓人唏噓的,難為她沒尋死覓活,適應瞭如今的生活。
不過她也多虧了周顧照應,求得太子關照,否則的話,無論是進瑞安王府,還是去哪裡,都不及如今的東宮能讓她安安穩穩。
瑞安王和王妃那樣的人,雖也算是個好人,但絕對不是個不注重門第的人,打死都不可能讓兒子娶一個罪臣之女。謝臨那人嘛,不比周顧有骨頭,人也沒那麼倔的性子,在父母面前不見得抗爭得過,最好的結局,她是給謝臨做妾。這不見得是秦鸞想要的。
如今這樣的安排,對她來說,也算是最好的安排,畢竟太子的秉性,只要規矩,本分,太子不會為難她。在東宮,她又是個女官,也沒人會瞧不起她。
蘇容放下卷宗,對秦鸞問:“秦女官能說說你的父親嗎?”
秦鸞不明白為何蘇容今兒特意來看他父親涉案的卷宗,但還是在她的眼神下點頭,說起了他父親秦源。
御史中丞秦源,是個耿直的性子,其實他樁案子說複雜的確複雜,牽扯了大半個朝中官員,但說簡單也簡單,就是他被無數人指認了證據,人證物證,百口莫辯。
燕回聲說的對,他這樁案子,看著雖然是不相干的兩個案子,但還真是跟麗嬪如今涉的案子有極大的相似手筆。
秦鸞是養在閨閣的千金小姐,以前對朝局知之不多,對她父親秦源每日做什麼事情,也知之不多,在秦家夫妻的教養裡,女兒就是嬌養的,給她請最好的琴棋書畫師傅,將她培養成舉手投足都端莊賢淑的高門貴女,等到成人後,擇一門好的親事兒。所以,對於朝局,幾乎從不在她面前說。
所以,秦鸞能跟蘇容說的,都是日常的瑣事,以及從父母兄長的言談中得知的些許事兒。
蘇容沒覺得瑣碎的事情不耐煩聽,反而聽著秦鸞講,偶爾插一句嘴,問平時誰與秦鸞交好,或者與她母親、兄長交好,以及在案發之前,是否發生過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等等。
秦鸞回憶著,“陛下的聖旨來秦府抄家前,母親去大佛寺上過一次香,回來後,神情恍惚了兩日,囑咐了我不少話。”
她說著,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沒敢失態,低聲說:“我後來無數次回想,大約從那時候,母親便知道我們家要不好了。”
“秦夫人去大佛寺上香時,見過什麼人?”蘇容問。
秦鸞搖頭,“我未曾跟去,事後我問過母親,母親讓我少打聽。”
蘇容心想“又是大佛寺”,這大佛寺可真是藏汙納垢,她轉頭看向燕回聲。
燕回聲不知何時也已放下卷宗,聽著二人說話,如今見蘇容看來,對她道:“孤派人再去一趟大佛寺。”
蘇容當即說:“一會兒就去,我去。”
燕回聲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徹底黑了,剛要不贊同,便聽門外有人稟告,“太子殿下,四殿下求見。”
蘇容挑眉,四殿下是麗嬪的兒子,他這麼晚了來東宮做什麼?求情求到太子頭上了?
燕回聲抿唇思量。
蘇容也跟著琢磨,片刻後,她對燕回聲道:“我覺得您該見見他。”
“孤也這麼覺得。”燕回聲頷首,對外吩咐,“請他進來。”
秦鸞無聲地擦乾淨眼角,起身迎了出去。
蘇容問燕回聲,“我抱著卷宗再進密室避避?”
“不必。”燕回聲搖頭,“你就坐在這裡。”
蘇容見他這樣說,便坐在原處,沒挪動。
不多時,一個少年走了進來,身材修長,模樣俊秀,但因為大約遭受了什麼打擊,整個人看起來頗有些頹廢,他進來後,規規矩矩給燕回聲見禮,“太子哥哥。”
哪怕蘇容坐在這裡,他也沒表現出任何訝異吃驚的情緒,又對她規規矩矩地拱手,“蘇七小姐。”
蘇容在成國公府宴會時遠遠見過這少年一面,那時想著皇子們齊聚一堂,一個個的看起來倒都有龍章鳳姿的模樣,大概富貴真能養人,故而皇子們都看起來挺不尋常的。
如今再看這少年,因為麗嬪幾乎被認定為涉案主謀,對四皇子來說,這可能是一生的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