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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聲音。
虞佳只覺得心神澄明,呼吸與海水的節奏相應,綿長悠久。所修習的麗日真氣綿綿薄薄,在丹田處鼓盪,彷彿胸腔中包容吞吐著一汪大海。雄渾的內息沿著筋脈湧動,瞬間便完成了周天的搬運。這是駕馭力量的感覺,便如他初識水性的一霎,手足的揮動便足以主宰沉浮。
“你是能聽懂大海的人。”石堅緩緩笑道。
虞佳不以為然,曬道:“將大海該換成曦神,你與外面那群人也差不離。我得去餐室了,好好掌舵,別撞幾個窟窿又或引來幾條蛟龍。”
雲板早已敲過三響,過了用餐時間。餐室中空蕩寂靜,只有黑色斗篷的老頭踞坐在環形長桌的首端。虞佳暗自一怔,沒料想會與這古怪老頭撞在一起。領過自己的早餐,他故意坐到另一端,遠遠地避開這個惡魔。
惡魔是水手戲謔時給黑衣老頭的稱謂。不僅是不拜神的緣故,這古怪老頭一天到晚躲進底艙,偶爾在甲板上露面,也用斗篷裹緊鼻臉,似乎一見到陽光,就會形神俱散。與虞佳、石堅不同,他厭惡曦神仁慈的光明外,還喜歡惡魔的黑暗。
虞佳不時抬眼去瞄,驚奇地發現怪老頭用餐時也不掀開斗篷,僅是將面罩折起露出嘴巴。
“窺視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天朝人。”黑衣老頭很有耐心地等虞佳用餐完畢。
虞佳不想他會主動搭訕,一時忐忑難安,卻撇嘴曬道:“天朝人不會一天到晚躲在斗篷裡。似乎西巰也沒有這樣的風俗吧!”他索性平眼直視,仔細打量起這怪老頭。寬大的斗篷下掩藏著魁梧的身軀,外露的額頭爬滿了深深的褶皺,只有一雙眼睛如鷹亟般銳利。
“講武堂出身、同期支援西巰的有五人,除你之外都已是艦長,天朝人,你這五年間真是碌碌無為。”老頭的神情無法窺知,眼中卻沒有訕笑嘲諷。
虞佳一怔,已經很久沒人提及這些了,即便是島上的舊日同窗也與他日漸疏遠。只不知這怪老頭如何知悉。
近百年來,西洋中蛟龍肆虐為患,很少有船隻能安全往返。而航海貿易是西巰人生存的根底,東土天朝的海岸線一被封鎖,便意味著他們無法得到茶葉、香料、絲綢。一環受阻,全盤皆墨,號稱無所不貨的西巰人陷入尷尬的境地,他們的航海帝國江河日下。支援西巰、共除海患的口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甚囂塵上,一批又一批的東土精英、熱血少年慷慨以赴,蹈死不顧,譜寫出了人類共抗海患的壯麗詩篇。
“古來大材難為用,也不是沒有的事。”虞佳不在乎地笑道。
“外曲內通,方圓自成,是為大材。拜曦神也不會辱沒了你,那麼多的天朝人也不是入境隨俗了嗎?要與西巰人溝通,共同沐浴曦神的光芒才是最好的方式。”黑衣老頭起身走到近前,風浪的顛簸中,他的雙腳立地生根般牢固,一望即知是常年在甲板上生活的人。
虞佳只覺好笑,諄諄勸導自己信仰曦神的竟是這惡魔,當下反詰道:“那麼閣下自己呢?”
黑衣老頭眼中冷電倏閃,額頭的溝壑又堆積起來,似乎異常嚴肅。虞佳卻好整以暇地與他對視。西巰人的水性也許無敵,但論到單打獨鬥,十個也未必是他講武堂優秀學員的對手。
“我與你不同,”黑衣老頭的嘆息悠遠而神秘,彷彿是從地獄深處冒出的吟哦,“我的靈魂已經出賣給了魔鬼。”
餐室設在後艙中,常年幽暗,即便白日也需要蠟燭照明。此時似乎有風越過窗欞,光影如水波一般搖動,憑空就有了幾分慘淡意境。粗大椽子縱橫交錯的頂棚,在黢黑暗影中分外顯得糙勵。虞佳只覺突然間陷入了修羅地獄,冷不禁打了個寒戰。
“好自為之,年輕人。”黑衣老頭魁梧的身形消失在艙門外。
破浪號靠著礁石群又航行了半日,終於駛出了迦羅葉水域。按照既定的航線,它將穿越荒涼的黑木群島,儘可能避開蛟龍的襲擊。駛過了這段惡魔主宰的海域,全船人都不禁鬆了口氣,接下來的航行再不會步履唯艱。深海區以外很少會有蛟群出現,偶有落單的蛟龍,正好可以打打牙祭。蛟肉鮮美無比,龍肝更是難得的人間美味。
石堅與另一名舵手交接後,走上了甲板。經過一晝夜的鏖戰,在曛暖海風中抽袋煙,是最愜意的享受。青藍色的煙霧悠然噴出,在陽光下幻化縹緲,石堅出神地凝望著遠方的大海。
“又不是漂亮娘們,你一天到晚還沒看夠?”虞佳大咧咧地在他身旁坐下。石堅掃他一眼,懶得理會,自顧吧嗒吧嗒地吸菸袋。
虞佳嗅了幾下,喜形於色:“天南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