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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艙門嚴實地關著,似乎要將這群闖入者拒之於外。祭師手扶在門把上,突然停了下來,用鼻子深深地嗅了幾下。濃郁而刺鼻的味道掩過了腥味的海風,從壁板的縫隙中不停滲出,瀰漫了整個甬道。
“這似乎是……是……”一個頭領遲疑著。祭師截聲道:“沒錯,是火藥。”他用力一推,艙門應聲而開。底艙是全船最幽暗的地方,不點燭火照明,根本一片漆黑。然而呈在祭師眼中的,卻不是搖紅撲簌,一顆鵝卵大的夜明珠掛在艙頂,柔和地照亮了整個艙室。
靠著右側艙壁,柔軟的被縟鋪了一丈寬,高及半人。上面安放著幾排木箱,密實地堆在一起。循例,底艙是放置箭矢、石彈的所在,除了充分利用空間,更可用重量穩定船身。
幾個水手小心翼翼地搬下一隻木箱,祭師神色凝重地用起子撬開。裡面並排放著兩顆鐵彈,用厚厚的棉絮隔開。濃重的火藥味就從鐵彈中冒出,在它烏黑的外殼上,延伸出一根長長的引線。
所有人都下意識退開幾步,火藥是穩定性極差的東西,不比煙花,烈性一觸即炸。陸地作戰中也極少應用。至於海上,顛簸的風浪,更不適合放置,極有可能還沒交戰,便將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它竟然還沒爆炸,真是奇蹟。”那頭領嘖嘖稱讚道。破浪號現在遭遇的是極少有的颶風,這些火藥能忍受下來,肯定非同尋常。
祭師默然不語,用手撫摩著烏黑的外殼。這些鐵彈是配置給五十磅投石機的,裝填的火藥就按半數計,也足以將破浪號炸出個大窟窿。他修長有力的十指顫抖起來,似乎感受到了鐵彈充盈的力量。
“能給我一個解釋嗎?”祭師臉色蒼白地道。人群分開來,黑衣老者走到近前:“當然是用來對付蛟龍的。”
“好傢伙,這顆鐵彈足以炸死幾頭蛟龍,尤其是對付蛟群的時候。”一個頭領大聲喊道。水手們也紛紛議論著,神色中歡欣無比,卻都帶著些微的恐懼。這是他們理解之外的力量,現在卻可以掌握驅役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仍是那頭領。“西巰島上有一種黏性極強的土,能吸附火藥,卻不改變其烈性。裝填到鐵彈中,便能忍受極強的震動。只要沒有東西撞在上邊,就不會爆炸。”黑衣老者解釋著,神色間卻沒有絲毫的得意。
“你是怎麼想到的?肯定是曦神庇佑,不讓西巰人再受苦了。”那頭領虔誠而又高興地道。
“不,是魔鬼指點的。”黑衣老者輕嘆。
祭師霍地站起,直視著老人:“此次航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僅是為試驗這些鐵彈,駛入深海區也就夠了。”黑衣老者緩緩問道:“你們見過公蛟沒有?”他額頭的溝壑又堆積在一起,似乎陷入了痛苦的記憶中。
“沒有,”祭師遲疑著,“即便是龐大的蛟群中,也沒有見過公蛟。”那頭領卻震驚地道:“真有公蛟麼?我們獵殺過兩千三百一十二頭蛟龍,無一例外都是母的。”
西巰人與蛟龍作戰近百年,其中不乏大規模的海戰,從來沒有獵殺過公蛟。弩手戰士接受訓練時,被傳授的也只有對付母蛟的方法。在他們根深蒂固的信念中,從來沒有懷疑蛟龍有性別之分。
而現在,他們要聆聽一個親歷者真實的講述。
“公蛟足有破浪號長,全身披覆堅硬的鱗甲,箭矢根本無法穿透,一個甩尾就足以將巨大的艦船卷翻。最為恐怖的,還是它頭上的尖角,蓄力一撞,就能在幾層甲板上扎出窟窿。”黑衣老者踱了幾步,“十幾艘精銳戰艦眨眼之間就全完了,震天弩也沒法穿透鱗甲,它如入無人之境。數千人的血染紅了海域,無一人生還。”
底艙陷入了沉寂,老人的描述雖然簡單,但水手們常年與蛟龍作戰,明白這番話的重量。透過那平靜的敘述,眾人眼前都浮現出血淋淋的圖景——淒厲的哀號聲中,艦船的殘骸沉入海底,螞蟻般的人群掙扎四躥,一一葬身獠牙。
一個水手絕望地問道:“真有這麼厲害的蛟龍,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清除海患。”沒有人支聲,這是個想都不願想的問題。
老人走過去,望著他:“你害怕了?孩子。”那水手低下頭,不敢面對他的目光。
“我也害怕,甚至夢中也被驚醒。”老人突然揚高了聲音,“但這也是一次機會。幾千頭蛟龍中才有一頭公蛟,如果我們將其殺光,蛟龍就無法繁衍生息。十年、幾十年、一百年,終有一天,通往東土的海域上,再不會有蛟龍。我們的航海帝國將在血與火的洗禮中重生。”
風浪不知何時停歇,破浪號平靜地漂泊在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