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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立刻死,在槍尖上,慘叫掙扎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死掉,真是可怕。”
“真是造孽啊!”
他木然地聽著,手腳麻木,再也走不動路。他木然的望著城牆,那裡生生釘著一個手足皆無的身體,無數支箭插在他的身上,看起來,像一個猙獰的怪物。那屍體的雙眼突出,七竅無不流血,恐怖詭異如惡鬼。
他努力地想,努力地想,卻還是想不起,這個人誰,這個人曾經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有一個人,為他死得如此慘烈,而他,甚至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不知道,那人可曾在他身邊出現過。
他慢慢地抬起頭,那小小的身軀被挑的太高太高,他看不到那孩子的容顏,看不到那清澈的眼睛,一兩個時辰,那有多長,被挑在槍尖上,很痛吧!
那個叫他哥哥的孩子,那個拉著他遊戲的孩子,那個對他說,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的孩子,那個和他在黑暗中擁在一起,彼此取暖的孩子。他仰著頭傻傻地看著,那個孩子曾叫他很多聲哥哥,可他,沒有喚過他一聲弟弟。
他定定地望著如血殘陽中,飄零無助的小小身軀在槍尖晃動,很痛很痛吧!他輕輕伸手按著胸口,被殺的時候,他的小弟弟,可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可曾大聲嚎哭,呼喚著父親來救、母親來護,呼喚著他新認的小哥哥?
他很用力地握緊拳頭,那微笑著死去的婦人,那為什麼至死還那樣溫柔,為什麼她不恨他、怨他罵他,為什麼在最後一個,依然呵護他、叮嚀他為什麼……
然後,有一雙手臂在他身後抱緊他,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別哭,不要哭,男兒流血不流淚,堅強起來。”
那聲音破碎哽咽,彷彿雖是都會放聲大哭。
他眼睛乾澀地望著上方,他想說,餘叔叔,我沒有哭,我不會哭。
他已經見過了太多的鮮血和死亡,他已經雙眼麻木乾澀得忘記了怎樣流淚。
他想要回頭,用小小的手臂抱住那個不斷顫抖的女人,他想要用同樣的話語對那人說:“別哭,不要哭,男兒流血不流淚,堅強起來。”
然而,他依舊什麼也沒喲做。他就這樣,被帶出了京城。
和離開皇宮不同,他一直回著頭,一直遙望著那城頭槍尖上的身影。
他知道,這一幕,他會永遠記在心間,他知道,這死亡,會成為他一生一世的噩夢。
即使如此,他也要強迫自己記住、強迫自己面對。
他終於記起父王的話。
“他是我大雁太子,他要親眼看著這一切,他要明白,他擔負著怎樣的血海深仇。”
忽然之間,他知道了,這句話,讓他一生也擺脫不了隨之而來的一切痛苦和災難。
離開京城,離開家,離開所有的親人,離開曾經的過去,那一年,他只有六歲。
六歲之前,他逝去了他一切的親人,逝去了他的家;六歲之後,他逝去了他在人間僅有的溫暖和慰藉,逝去了他最後的一點童真。
在幾天之內,這從曾經天真的孩子,無可奈何的長大了。從此,他逝去了哭泣的權利、撒嬌的權利、求助的權利。從此,他再也沒有了天真的笑容、真切的換了。他擁有的,只有一條由血和火染成,絕望而無助,卻不得不面對的道路。
面對那麼多因他而流淌的鮮血,他再也沒有第二個選擇。
六歲之前,他逃出了皇宮,六歲之後,他逃出了皇城。命運奪走了他可以擁有的一切,卻還不打算放過他,更多的無望、更多的殺戮、更多的殘忍,就在前方,無聲地等待著他的到來。
離開了皇城,不代表安全。在那些紛亂的世道中,沒有安全,沒有依靠,沒有幸運,隨時隨地都會有災禍從天而降。
剛剛出京,她們就遇上了一路亂軍,對方並沒有發現她們的身份,也許僅僅只是心情不好,想要殺人,也許是因為他們一行人中,男子眾多,讓亂軍生起拉壯丁的心意,總是,在他們陪著笑臉,想要送點金銀以求脫身時,亂軍已是刀槍高舉,利箭上弦,縱馬圍了過來,然後便是一場慘烈的混戰。
為了怕驚動城裡的軍隊出來聯兵圍剿,他們不惜犧牲,以求在最短的時間內闖出去。身旁的夥伴,一個一個倒下去,一隻把他牢牢護在胸前懷中的侍衛統領鄭元化,身中八箭七槍,猶自不倒,直到最後,負他衝出重圍。
在那之後,他們潛蹤匿跡,他們抄小路、翻群山,他們忍飢挨餓,他們屢屢與見人就殺,見壯丁就強徵的亂軍拼鬥,他們還露宿於荒郊,任寒風侵襲,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