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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不敢。
誰也不敢對雞哥的朋友如此無禮。
莊家只有擲骰子,擲出來的是三點,天門先走,莊家拿第三手。
第三手牌赫然是對梅花豹子,如果不是這個小叫花來擾局,莊家這把牌最少可以贏天門上千兩銀子,無門的牌是爛汙二。
元寶輸了,輸得情光。
檯面上只剩下天門還沒有下注,大家都在等,莊家也在等,帶著種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下出的表情等著他把賭注押下去。
他唯一能押的就是他自己。
田雞仔忽然問他:“你為什麼不把你自己押下去?難道你忘了你是個元寶?”
莊家傻了。
雞哥既然這麼說,如果這小叫花真的往賭桌上一躺,硬說自己是個元寶,那怎麼辦?
想不到這次元寶居然搖了招頭,居然說:“我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
“因為我這個元寶大值錢了,怕他們賠不起。”
莊家鬆了口氣,大家都鬆了口氣。田雞仔卻偏偏還要問他:“這一把你押什麼?”
“我想押一點金子。”
“金子?”這小叫花全身上下連一點金渣子都沒有,連田雞仔都忍不住問:“金子在哪裡?”
“就在附近,到處都有。”元寶很正經他說,“只要我去拿,隨時都可以拿得到。”
“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拿?”
“現在就去。”元寶大步往外走,“你們等一等,我馬上就回來。”
誰肯等他?
誰相信他是真的拿金子去了?誰相信他真的能把金子拿回來?
莊家滿面帶笑。“現在天門反正是空著的,哪位先來賭幾把?”
吳濤忽然站起來。“我,”他說,“我來,你走。”
莊家笑不出了。“為什麼要我走?”
吳濤淡談他說:“因為我要賭的你賠不起也輸不起。”
莊家怔住。忽然聽見身後又有個人說:“你走,我來。”
他一回頭,就看見張死人般蒼白透明的臉,就好像那種已經在冰窟裡凍過三個月的死人一樣。
誰願意惹這種人?
莊家走了,上下兩門的人也走了,卻又捨不得走得太遠。
大家都看得出這兩個人一定會賭得很精采。
田雞仔當然更不會走,因為只有他知道,這兩個人不但一定會賭得很精采,而且精采得要命。
唯一遺憾的是,他還不知道是誰能要誰的命。
三
一百九十六盞宮燈的燈光在這一瞬間好像全都照到了兩個人的臉上。
這兩個人的臉看起來居然還是很像死人。
吳濤坐天門,蕭峻推莊。
“你來了,我也來了。”蕭峻說,“你要賭,我陪你。”
“很好。”
“我賠不賠得起?”
“你賠得起,”吳濤說,“我要賭的,只有你賠得起。”
“你要賭什麼?賭命?”
“賭命,你有幾條命?”
“一條,”蕭峻說,“一條就已足夠。”
“不夠。”
“為什麼不夠?不管你以前有過幾條命,現在豈非也只剩下一條。”
“就因為我們都只有一條命,所以不夠,”吳濤說,“所以我們不能賭。”
“為什麼?”
“因為只要輸一次,就永無翻本的機會了。”吳濤說,“這樣子賭既不好玩,也不過癮。”
“你要怎麼賭?”
“我一向只賭人,不賭命。”
“賭人?”蕭峻不懂,“賭人和賭命有什麼不同?”
“那是完全不同的。”吳濤說,“我們都只有一條命可賭,但是我們可以賭的人就多得很了。”
“你要賭的人不是你自己?”
“當然不是。”
“你要賭什麼人?”
“賭他。”
吳濤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一個黑髮青臉穿灰衣的人。“這次我們先賭他,誰贏了這個人就是誰的。”
穿灰衣的人臉色本來就已發青,現在更變得青如綠草。
但他卻還是站在那裡沒有動。
田雞仔忽然大笑。“這樣子賭法真絕,簡直絕透了,賭來賭去的都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輸出去的也是別人,就算輸死也沒關係。”
“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