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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順手拍了一個馬屁,這便起身告辭。
聖元帝心頭的甜意剛湧上來,就被失落壓了下去,忙道,“夫人再坐一會兒吧,反正時辰還早。”
“不……”關素衣未盡之語皆被惱怒衝散,只見徐廣志贏了辯論,竟換了原本定好的彩頭,讓諸位法家學者把身上攜帶的典籍交出,扔進火盆裡燒掉。他意圖用行動表明自己廢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決心,而周圍那些儒生非但不加以阻攔,反倒鼓掌起鬨,落井下石。
秦凌雲氣得眼珠爆紅,正欲開口怒罵,卻聽耳邊幽幽傳來一聲“豎子”,轉頭去看,竟是鎮北侯夫人。
“豎子得志,何物等流!”關素衣加重語氣道,“一面口口聲聲推仁博愛,一面效法暴秦行焚書坑儒之實,當真言行相詭,不祥莫大焉!讀書開智,讀書明禮,讀書存心養性、修真怡情,倘若他徐廣志果是正正經經的讀書人,又哪來這般大的戾氣!道家無為而治、法家君權一統、儒家仁愛、墨家非攻、兵家謀略、醫家濟世……諸子百家各有所長,皆為歷史之明珠,人文之遺寶,扼殺半分均是罪孽。徐廣志豎子,爾敢!”
她一連罵了好幾句豎子,可見已氣得狠了。此時造紙術剛發明不久,還未流傳開來,而戰亂導致很多竹簡被焚燒摧毀,書籍也就顯得格外珍貴,尤其是用紙筆抄錄繩索串縫的書,堪稱價值連城。
臨過門時,關素衣恨不得把所有嫁妝都換成書卷而不可得,徐廣志倒好,輕輕巧巧一句話便令這許多典籍付之一炬,便是她秉性再豁達,這會兒也急怒攻心,幾欲泣血。
聖元帝感同身受,連忙安撫道,“夫人莫氣,莫急,我這便使人去救書。”話落衝站在四周的侍衛擺手,立即就有幾人跑下樓滅火。
“不要潑水,找幾塊石板將燃燒的火焰壓住。”關素衣急切吩咐。
聖元帝又衝侍衛頭領做了個手勢,那人立即跑到後院,找來幾塊壓缸的石板,放在熊熊燃燒的火堆上。火焰愈顫愈小,直至熄滅,唯餘濃煙滾滾,迷了視線。法家諸人跪地長嚎,痛不欲生,儒家則群情激憤,不依不撓,抓住幾名侍衛待要問罪。
幾人也不多做糾纏,亮出一塊令牌便迅速回去覆命。那咄咄逼人的九黎貴族徹底歇了聲息,而後膽戰心驚地朝樓上看去。他似乎想下跪,膝蓋已經半彎,卻被某人狠戾的視線阻止,只能臉色煞白地拱手,繼而灰溜溜地離開。他們一走,有那心思轉得快的儒生已察覺異狀,也跟著做鳥獸散。幾位法家學者一面灑淚一面踉蹌而行,亦出了大門。
去到三百丈開外,徐廣志才低聲問道,“王爺,方才那人是?”
“莫要多問。”話雖這麼說,景郡王卻指了指皇城方向。
徐廣志先是一驚,復又狂喜,強自按捺心跳說道,“那麼鄙人之能,陛下已看在眼裡了吧?”
“他最好儒學,焉有不來觀戰的道理。本王猜他不止來了這一回。你表現不錯,已在燕京闖下偌大名聲,明日上朝本王就為你舉薦。”思忖片刻又道,“你自己也有些門路,不如請幾位泰斗名宿寫幾句薦言,行事會更為便利。”
“學生這就去拜訪諸位大家。王爺提攜之恩,愚沒齒難忘!”徐廣志迫不及待地道。
“本王助你只因看中你才學,非為挾恩圖報。去吧,日後好好效忠朝廷便是。”景郡王看似高義,實則野心勃勃。二人心領神會,無需贅言,同行片刻就分道揚鑣,各去籌謀不提。
文萃樓內,人群走的走、散的散,半盞茶的功夫就只剩下三兩桌,跑堂的夥計忙著收拾碗碟,清掃穢物,丁零當啷一頓亂響。二樓的雅間又恢復原樣,俱用屏風隔絕視線,只留一個出口。
關素衣正襟危坐,曲起的指節頻頻敲擊桌面,可見心緒十分煩亂。一個散發餘溫的火盆擺放在她面前,上面壓著的青石板還在冒煙,倘若貿然掀開,沒準兒火苗又會復燃,於是只能等待。
聖元帝怕她急壞了,不由溫聲勸道,“夫人稍安勿躁,焰火已經壓下去,斷不會再毀了書卷。待熱氣消散,咱們慢慢拼起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