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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宮。高潔玷於卑劣,著實令人心痛。
他將畫作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桌屏扔給內侍,吩咐道,“送去織造司,讓那裡的繡娘琢磨琢磨,倘若工藝並不複雜便可推廣出去造福百姓,倘若太過繁瑣就培養一些人專門經營此項,為國庫開源。”
內侍答應一聲,捧著桌屏去了。他這才盯著葉蓁,直言道,“前些日子你還為趙陸離續絃而重病一場,嘆舊情難忘;今日又扯著朕說什麼痴情一片。葉蓁,你究竟有幾顆心?”
葉蓁與詠荷齊齊一僵,半晌無言。
聖元帝並不需要對方作答,繼續道,“朕看你根本就沒有心。連自己親爹的性命也能棄之不顧,當初又如何願意捨命救朕?葉家世代行商,避害就利的本事無人能及,斷不會為一個陌生人冒全家殉難的危險。當年你果真不知朕真實身份?果真只是路遇傷者大發善心?而今看來,這卻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風。”
完了,全戳破了!詠荷魂飛天外,幾欲暈厥。葉蓁卻還硬撐著,混沌的頭腦瞬間清醒,而後極力反思——當年那些線索全被抹除,皇上不會查到什麼,便是審問父親,他也應該知道輕重。認了他自己死,不認雖也是死,卻無需再加一個弒君欺君之罪,亦可保全九族,因此絕不能認。
正如皇上所言,葉家人避害就利的本事無人能及,父親定會知道該怎麼選。這樣想著,葉蓁打算替自己辯解幾句,卻聽皇上沉聲道,“真·相如何,朕會派人去查。葉蓁,你只但願葉家手腳足夠乾淨吧。”卻是已經在心裡認定了她的嫌疑。
葉蓁再難承受這些重壓,“噗”的一聲,竟將心頭老血噴了出來。
白福連忙招手讓太醫去救治,然後轉身去追已走出老遠的皇上。萬沒料到看上去溫婉柔順的葉婕妤,手段竟如此厲害,連那救命之恩都是造出來的,若查不到線索也就罷了,查到豈不表明皇上當年遇難之時,葉家亦狠狠推了一把?
嘶,那可是弒君啊!這樣一想,白福都替葉婕妤心慌,更覺脖根處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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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陸離昨日惹惱了新夫人,還差點恩斷義絕,今日卻不思安撫告罪,反而一大早跑去葉府,替葉老爺和劉氏收拾殘局。葉家鑑寶宴那日不僅拘了許多權貴,又因擅自調遣禁衛軍害得諸位統領丟了官帽,捱了杖刑,堪稱一夕之間得罪了大半個燕京城,若無人撐著門面,怕是會被落井下石,牆倒眾推。
他這鎮北侯雖無實權,在軍中卻攢了些舊情,多少能說得上話,又因趙望舒和趙純熙兩個已無嫡母管教,便也一塊兒帶來,還可寬慰寬慰二老。
葉老爺沒像往日那般怠慢這位前女婿,熱情無比地將他迎進門,請入正堂說話。兩個小的跟隨表姐妹和表兄弟們去後院探望外祖母。雖說剛被皇上狠狠打了臉面,但葉婕妤還在,葉老爺官職還在,待皇上怒氣消減,婕妤重獲聖寵,將來照樣能翻身,沒準兒比現在還光耀。
故此,葉府只是略顯消沉,並無頹勢難返的敗象。然辰時剛過,眼見宮裡快散朝了,卻有幾列侍衛拿著劍戟將葉府團團圍住,廷尉大人親自帶隊闖入大門,二話不說先把名單上的罪人全給綁了拉到院外,一字一句念著檄文。
趙陸離護著兩個孩子跪在葉家眾人身後,仔細一聽不免駭然,也終於弄明白關素衣昨日那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是什麼意思。關老爺子非但沒給葉家求情,反而狀告岳父三十二條罪狀,條條都是死罪,條條都能誅滅九族,隨即又彈劾皇上縱容外戚為禍朝堂,不修內闈。
而今連皇上亦在檄文中坦承罪狀,又豈會輕饒葉府,寬宥葉蓁?葉家最後一條生路都被關老爺子的二次彈劾給斷絕了,這復仇的手段何其毒也!趙陸離心如刀絞,悔之莫及,反觀兩個孩子,竟已被嚇得痴傻。
檄文尚未唸完,葉家上下已沒口子地喊起冤枉,卻沒法打動官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拆了亭臺樓閣,砸了桌椅擺設,將藏於地窖和庫房的錢財一箱接一箱地抬走,而後哐噹一聲戳下葉府的鑲金匾額,踩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