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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徐嗣諭聲音又低了幾分.“可也不是人人都這樣。你看舅舅家。外祖父是進士,兩個外叔祖也是進士,大舅舅也是進士,還有四姨父,不僅是進士,還是探花郎……姨娘,我也會考上的!”他說著,眼中露出毅然之色,“到時候我也能像姜先生那樣,雖然粗衣布衫,卻沒有人敢小瞧……”說到這裡,他見秦姨娘雙目圓瞪,一副見鬼了似的震驚模樣,不由目光一黯,站了起來,“姨娘你好生歇著吧。我先走了。”
“二少爺……”秦姨娘捂著臉哭了起來。
徐嗣諭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的陽光很明媚,鋪著青石板的夾巷有種古樸的靜謐。
有幾個小丫鬟笑嘻嘻地從夾巷那頭走過來,看見他都神色一肅,恭敬地曲膝行禮:“二少爺!”
徐嗣諭不由挺直了脊背,微微點頭,轉身上了穿堂的臺階。
身後傳來細如蚊蚋的議論聲。
他知道,她們是在說自己;他也知道,這群小丫鬟是去給父親即將抬進門的第四房小妾楊氏去打掃院子的。
出了穿堂,他不由抬頭望天。
天空被這院子割據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塊,不像在樂安,一望無際,雲朵一會兒變成一朵牡丹花,一會兒變成了一匹駿馬。
“狹路相逢勇者勝,即適用於困境,也適用於人的運道。”姜先生的話毫無徵兆地撞進了他的腦海裡,“你底子薄,好在還算刻苦。
你這次回去,透過縣試就回來。明年再去考府試。再三年,考院試。”
現在想來,姜先生是不是早就算準了他能透過縣試卻通不過府試呢?
想到這裡,他希望見到姜先生的心更迫切了。
送走了徐嗣諭,家裡開始準備楊氏進門之事。
說是準備,實際上也沒什麼好準備的。
又不用披紅掛綵,也不用大肆宴請。只在當日戌初派一頂藍呢小轎,四盞綠色宮燈把人抬進來,然後在外院擺上四桌酒席就行了。而且十二日那天,徐令宜還和住常一樣先去外院處事了一些瑣事,然後去了王勵王大人家——王勵代天巡視,剛從福建回來。
他在王家吃了午飯,未正時分才回來。
更衣、梳洗一番,順王、馬佐文、姜大人、餘怡清幾個下朝過來。大家鬧哄哄嚷著沒吃飯,討了酒菜剛坐下,錢明、羅振達等人陸陸續續到了,眾人互相打著招呼,說起福建這些日子的形勢,氣氛很是熱烈。
相比這下,內院卻安靜多了。
二夫人早上過來陪太夫人禮佛,太夫人留著吃了中飯,兩人正歪在炕上說趙先生:“……你也看見了,諄哥現在和從前可大不一樣了。聽說還在編個什麼書。我跟老四說了,要是趙先生這書編成了,我們幫著印兩千本。然後來戚朋友每人送一本。”
“我聽說趙先生是個舉人。”二夫人道,“怎麼沒繼續考進士?”
“說是考了兩次都沒有考上。”太夫人道,“太太的陪嫁倒貼進去了不少。就想過幾年再說。我看這樣挺好。到時候我們諄哥也大了。”
“雪中送炭才是情份。”二夫人沉吟道,“要不,把趙先生的家眷接來?不過是多口糧食罷了!”
太夫人點頭:“你這主意不錯!”
正說著,杜媽媽撩簾而入。
“歆姐兒沒事,昨天晚上有些咳,現在好了。五夫人帶著去花園子裡曬太陽了。”然後道,“遇到了四夫人身邊新進的小丫鬟四喜,正指使著粗使婆子搬花樹,說是送給甘家太夫人的。瞧那模樣,到有板有眼的。”
太夫人聽了笑道:“沒想到十一娘和福禎有這樣的緣份。”又問起四喜,“十一娘陪房的丫頭?”
杜媽媽點頭:“把秀蘭拔到了大小姐屋裡.進了一個叫秀兒的,再就是這個叫四喜的。”
二夫人就含蓄地提醒太夫人:“您屋裡也要進兩個才是。”說著,目光在魏紫和姚黃身上一掃而過。
兩人都有些慌張地低下了頭,臉紅如霞光。
太夫人呵呵笑起來,道:“我知道十一娘是個會看人的,可惜今天她那邊有事。要不然,倒可以把她叫來商量商量。”
“也不急在這一時。”二夫人笑道,“總要等她忙過這陣子再說。”
此時的十一娘,正坐在內室臨窗的大炕上。“……我還在孝期,怕衝了喜事,會在西次間,到時候過來給我敬杯茶就行了。其他的事,就由文姨娘幫著操持吧!”
文姨娘笑著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