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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徐孔孟褲子都溼了,他聲嘶力竭,和雷電比賽嗓門:“我不想死。可憐我喜歡什麼人,就只是心底念念。那麼多年了……我有非分之想麼?我和你恩怨什麼兩清?我找到了……找到了你放在機關的東西……明明你下毒害我。”徐孔孟似乎嚇得忘了人鬼之界。他憤然的哭喊道:“我與你共事多年,你為什麼……?你活著害我,死了還想拉我?我不死,你滾開!”
世上沒有鬼,就怕人扮鬼。
此時此刻,三歲就扮鬼鬧著玩兒的趙樂魚躲在暗角里暗自吃驚。
難道死去的魏宜簡,才是那日在飛雲閣茶杯下毒之人?
第五十一章
趙樂魚原本扮鬼,不過是就著徐孔孟的弱點,來套些徐孔孟的詞兒。徐孔孟愛的蒹葭詩,明顯是說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冰雪人物。除了最可能的盧雪澤,只有方純彥。
但從蛛絲馬跡分析,徐孔孟對待方純彥 ,態度又一直缺乏起碼的關心。因此趙樂魚便押寶在盧雪澤身上,果然對了。他沒有想到徐孔孟反而指出當日在飛雲閣內下毒的人是魏宜簡。他心內一怔,但旋即恢復沉著。
雷鳴電閃幫了小魚兒的大忙,使得屋內的詭雲密佈,越發的暗沉之下,趙樂魚以前從跑江湖藝人裡學來的小法術:綠火,影子,假聲,早已把徐孔孟嚇得半死。
“我……害死你?你肯和我到閻王爺面前對質?”趙樂魚捏住鼻子,模仿魏宜簡一貫古板的腔調說。
徐孔孟面對著牆壁,抱著頭顫顫巍巍的道:“不是你是誰?那日我從宮內回來,只有對你一個人詳細說過家父得到太后賜杯的事。……開始我哪裡疑心過你?我……懷疑是東方諧與韓逸洲鬥法,用……我……我來……陷害……他。我也想過韓逸洲……存心來害我……,但我與他素無冤仇。韓逸洲……失蹤的那晚,我在花園跟蹤的人……不是你是誰?我喜歡給人做衣服,看一眼就知道身材的尺寸……,你穿著旁的不合身衣服,但我……我怎麼會認錯?你以為我說的背影是死去的楊青柏,……心裡……就……就認為你清白?”
趙樂魚一愣,說:“你為什麼不說出來呢?就算不告訴皇帝,也可以告訴盧雪澤不是?”
徐孔孟抱著頭抽抽噎噎:“我向來膽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魏,你也不是存心毒死我。韓逸洲的死活……與我……什麼相干?我只是擔心盧學士……怕他捲進去……而已。”
“……你為什麼還喜歡他?……那麼多年了?”
徐孔孟的哭聲和漸漸低下的風雨聲混成一體:“……我傻,還不行麼?我……進入翰林院的時候……年輕,又沒有老婆,……盧雪澤對人多好……你還不知道嗎?況且他又是那麼一個……不似凡間的人物……。當時孑然一身的少年……譬如……難道……東方諧,沒有動心嗎?”
趙樂魚沒有說話,他注視著屋子裡的“鬼火”閃爍,似乎翰林院人的青春時代在那裡面復活。
徐孔孟似乎失去了控制,瘋子似的說個不停:“……我長得不如東方諧好看……沒有韓逸洲有錢……才不壓人……還是靠著太后的關係進入翰林院的……有人瞧不起我……我心裡的委屈誰知道?我……我……知道自己吃不了天鵝肉。但我也是……也是……一個人。我……喜歡另一個人……喜歡他。只不過……遠遠的仰望他……心裡關懷他……上天有什麼不容?……就是閻王面前,我……也敢問他,我錯了什麼?”
趙樂魚情不自禁的說:“你沒錯。也許……我錯了。……你若說出你在我家裡找到的證據,我便不再纏你……看在你為我做法事的面子上……我一個人離去罷了……”他說的時候,心裡湧起復雜的感受,陰陽怪氣的勁頭少了許多,但徐孔孟在此時此刻,哪裡有心情細細分辨?他的耳朵又不是韓逸洲那樣出奇的精。
“我找出什麼?我只不過想不通,趁著給你辦喪事的機會找找你有沒有那樣的杯子。這地方……還是你夫人……告訴我的。沒想到……你不僅有這樣的杯子……還有許多寶貝瓷器,你是暴富之人……我真是沒想到……”
趙樂魚嘿嘿笑了幾聲:“你也想出……那杯子是被人換過的?其實根本不需要開啟盒子,只要有一樣的杯子,重新包成一個盒子,調包就行。但……你不肯對著眾人說實話,我……倒應該感激你……”
他發現徐孔孟一動不動。原來,他終於昏了過去。趙樂魚苦笑一聲,將屋內自己的痕跡收拾一下。因為左手不便,他的動作還比較緩慢,聽得管家遙遙的喊:“徐大人……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