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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雪澤點頭:“知道了。”他接過盒子遞給盧修:“就是一幅畫而已。”
盧修有點好奇,畢竟盧雪澤定製的畫極少。他乘著柳梢之上的月色將畫卷展開:一個少俠在畫中面帶微笑,他的形象光彩耀目,俊爽有風姿。持劍的姿態,隨意而優美,真是以白雲為心,以滄浪為趣。盧修與少年冥冥中似曾相識,恍惚覺得他要走出畫來,走到他們的生活中來。
盧雪澤幫他將畫卷好:“你看出來是誰的手筆?”
盧修不假思索:“當世除了翰林院的何有倫,不做第二人想。”
盧雪澤道:“我要他的畫是一句話的事。因此自己出面反而不好。這畫不過應個景,就當收藏擱在家裡吧。”
盧修對圖畫並不特別有興趣,但見哥哥開啟櫃子,把那張畫放到一大堆古卷之中,不由嘆息了一聲。
盧雪澤慈愛的望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的心聲。
好人,好畫,雖不蒙塵,也見不了天光。
第二十章
徐孔孟今天起個大早,由書童織繡扶著下地走走。翰林院說穿了不是桃花源,到了天亮以後,就有閒雜人等出入。他是愛美之人,中毒之後膚色比過去晦暗。他連著好幾日白天吃血燕銀耳湯,晚上珍珠粉塗面,都沒見效。按他的性子,只有趕著黎明的時候才肯活動活動。
織繡忽然叫了一聲:“公子,猗蘭館門上掛著什麼?”
徐孔孟伸長脖子:“是個人嗎?”
主僕二人走近了一看,果真是個人。這人從屋簷上倒掛金鉤,正在猗蘭館的小天窗上擦拭。哼的小曲,只有牛蠅飛舞可以形容。一塊村姑才用的大藍花包頭布,因為他大頭衝下,活像蝙蝠精的兩隻大耳朵。織繡捂嘴笑道:“公子,趙翰林好本事!”徐孔孟道:“他能這般掛著,真有幾分厲害!”
織繡正要附和,趙樂魚聽見了他們的話聲,招手叫道:“徐兄,織繡,早……”他一句話還沒完,就一隻腳懸了空,他哇哇亂叫幾聲,抓住了自己腰上的一根大草繩。徐孔孟搖頭笑道:“還好沒有把繩子掛在脖子上!不然又是一條人命。”
趙樂魚提著滿是灰塵的抹布,直叫:“幫我下來!”織繡急忙從屋裡搬了凳子,好一番折騰才幫著趙樂魚落地。
“趙翰林,你怎麼上得去,下不來?”織繡好笑。
趙樂魚苦著臉,藍花布“耳朵”耷拉下來:“我讓更夫王老三幫我上去的。”
織繡說:“王老三腦子不好,怎麼也不能把你倒吊上去!”
趙樂魚擠眉弄眼:“他……腦子不靈嗎?他誇口說楊翰林被殺那夜,多虧了他作證,盧狀元和我們韓修撰才沒了嫌疑呢。”
徐孔孟道:“酒鬼的話,真不真……難說。怎麼,韓逸洲要回來了?”
趙樂魚說:“是啊,要不我大清早跑來打掃什麼?昨晚上善財童子先駕到,報告我恭候韓大人的大駕。”
徐孔孟笑了笑:“他?年級還輕。我記得多年前他父親那種天下首富的排場,才叫人大開眼界。十二年前韓家在洛陽宴請皇太子,也就是當今皇上。我們父子也去了。韓家廚子燒一盤冷盤:就用了三百條活龍鯉為料。”
趙樂魚張大了嘴,徐孔孟解釋說:“每條鯉魚只取嘴上兩根鯉魚須而已。”
趙樂魚道:“不得了!韓逸洲的錢,難道比皇上還多?”
徐孔孟搖頭:“皇上三宮六院,兒女成群,就算富有四海,也開銷大。韓逸洲現在孤身一人,只怕不當翰林,也能當財神了。”
趙樂魚點頭:“徐兄?翰林院的銀錢出入,有沒有經手人?”
徐孔孟說:“當然是有的。翰林院雖然是皇家衙門,書香聖地。偶爾也幫人做些事收些資費,維持甲秀林的庭院。學士大人這幾年,都交給了老魏做。”
“魏宜簡?”
” 是。老魏的賬目一清二楚,我也佩服的很。”
他們正說著,就見一個修長而美姿儀的人從遠處匆匆走過。他似乎也看到他們,卻連招呼也不打。昂首徑直去了。
趙樂魚自然認得他是狀元方純彥。
他問道:“方編修每日都這麼早嗎?他在書樓也不忙,按理不用這樣早來。”
徐孔孟說:“他?好像我在翰林院的幾年,都是他最早到。死掉的楊翰林恰恰相反,喜歡夜遊。半夜三更翰林院外人不能出入。有一次楊青柏忘記了鑰匙,等了一個時辰,才和方純彥一塊進院的。”
趙樂魚茫然的點頭,一拍腦袋:“韓逸洲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