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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非把我醫好不行,她們需要錢,我知道到哪兒去掙。我要上奧特賽去做澱粉。我才津明呢,會賺他幾百萬。(哦呀!我痛死了!)”
高里奧不出聲了,彷彿集中全身的津力熬著痛苦。
“她們在這兒,我不會叫苦了,幹麼還要叫苦呢?”
他迷迷糊糊昏沉了好久。克利斯朵夫回來,拉斯蒂涅以為高老頭睡熟了,讓傭人高聲回報他出差的情形。
“先生,我先上伯爵夫人家,可沒法跟她說話,她和丈夫有要緊事兒。我再三央求,特。雷斯多先生親自出來對我說:高里奧先生快死了是不是?哎,再好沒有。我有事,要太太待在家裡。事情完了,她會去的——他似乎很生氣,這位先生。我正要出來,太太從一扇我看不見的門裡走到穿堂,告訴我:克利斯朵夫,你對我父親說,我同丈夫正在商量事情,不能來。那是有關我孩子們生死的問題。但等事情一完,我就去看他——說到男爵夫人吧,又是另外一樁事兒!我沒有見到她,不能跟她說話。老媽子說:啊!太太今兒早上五點一刻才從跳舞會回來;中午以前叫醒她,一定要捱罵的。等會她打鈴明我,我會告訴她,說她父親的病更重了。報告一件壞訊息,不會嫌太晚的——我再三央求也沒用。哎,是呀,我也要求見男爵,他不在家。”
“一個也不來,”拉斯蒂捏嚷道,“讓我寫信給她們。”
“一個也不來,”老人坐起來接著說。“她們有事,她們在睡覺:她們不會來的。我早知道了。直要臨死才知道女兒是什麼東西!唉!朋友,你別結婚,別生孩子!你給他們生命,他們給你死。你帶他們到世界上來,他們把你從世界上趕出去。她們不會來的!我已經知道了十年。有時我心裡這麼想,只是不敢相信。”
他每隻眼中冒出一顆眼淚,滾在鮮紅的眼皮邊上,不掉下來。
“唉!倘若我有錢,倘若我留著傢俬,沒有把財產給她們,她們就會來,會用她們朗親吻來舐我的臉!我可以住在一所公館裡,有漂亮的屋子,有我的僕人,生著火;她們都要哭做一團,還有她們的丈夫,她們的孩子。這一切我都可以到手。現在可什麼都沒有。錢能買到一切,買到女兒。啊!我的錢到哪兒去了?倘若我還有財產留下,她們會來伺候我,招呼我;我可以聽到她們,看到她們。啊z歐也納,親愛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我寧可給人家遺棄,寧可做個倒媚鬼!倒楣鬼有人愛,至少那是真正的愛!啊,不,我要有錢,那我可以看到她們了。唉,誰知道?她們兩個的心都象石頭一樣。我把所有的愛在她們身上用盡了,她們對我不能再有愛了。做父親的應該永遠有錢,應該拉緊兒女的組繩,象對付狡猾的馬一樣。我卻向她們下跪。該死的東西!她們十年來對我的行為,現在到了頂點。你不知道她們剛結婚的時候對我怎樣的奉承體貼!(噢!我痛得象受毒刑一樣!)我才給了她們每人八十萬,她們和她們的丈夫都不敢怠慢我。我受到好款待:好爸爸,上這兒來;好爸爸,往那兒去。她們家永遠有我的一份刀叉。我同她們的丈夫一塊兒吃飯,他們對我很恭敬,看我手頭還有一些呢。為什麼?因為我生意的底細,我一句沒提。一個給了女兒八十萬的人是應該奉承的。他們對我那麼周到,體貼,那是為我的錢啊。世界並不美。我看到了,我!她們陷我坐著車子上戲院,我在她們的晚會里愛待多久就待多久。她們承認是我的女兒,承認我是她們的父親。我還有我的聰明呢,酶,什麼都沒逃過我的眼睛。我什麼都感覺到,我的心碎了。我明明看到那是假情假意;可是沒有辦法。在她們家,我就不象在這兒飯桌上那麼自在。我什’麼話都不會說。有些漂亮人物咬著我女婿的耳朵問:——
那位先生是誰啊?——
他是財神,他有錢——
啊,原來如此!
“人家這麼說著,恭恭敬敬瞧著我,就象恭恭敬敬瞧著錢一樣。即使我有時叫他們發窘,我也補贖了我的過失。再說,誰又是十全的呢?(哎晴!我的腦袋簡直是塊爛瘡!)我這時的痛苦是臨死以前的痛苦,親愛的歐也納先生,可是比起當年娜齊第一次瞪著我給我的難受,眼前的痛苦算不了什麼。那時她瞪我一眼,因為我說錯了話,丟了她的臉;唉,她那一眼把我全身的血管都割破了。我很想懂得交際場中的規矩;可是我只懂得一樣:我在世界上是多餘的。第二天我上但斐納家去找安慰,不料又閻了笑話,惹她冒火。我為此急瘋了。八天功夫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不敢去看她們,怕受埋怨。這樣,我便進不了女兒的大門。哦!我的上帝!既然我吃的苦,受的難,你全知道,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