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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修為已將臻化境,所煉製的奇藥日夜不離身,表面上他是個老實的江湖餬口走方郎中,木訥拙樸看去毫不起眼,其實暗中常防不測,用笨拙的舉止掩藏著無比機警的冷靜頭腦。一個已決定拼死的人,已不在乎任何事了。
三更正的更梆聲遠遠地傳來,如銀月色透入窗中,夜深了,寂靜得可伯。
瓦面上,響起了輕微的異響。
恨地無環用手肘輕推身畔的毒王,正待起身下相榻。
毒王一把拉住他,附耳說:“不可妄動,咱們千萬不可露出馬腳。來了五個人,分守在四角中間這傢伙是故意引咱們的。”
“故意引咱們?”根地無環也附耳低問。
“是的,他們要試咱們是不是練家子。等著,他們會入室的;既然來了,他們不完全摸清咱們的底細決不會死心。記著,一切由我應付。”
“萬——……”
“沒有萬一,不是他們死,便是咱們埋骨;不到最後關頭,決不可動手。”
“慧姑娘會不會……”
“慧丫頭志切親仇,她不會冒失衝動的。”
瓦面聲響已杳,門外廊下有了腳步聲。
“難道說,咱們已引起小畜生的疑心了?”恨地無環問。
“很難說,小畜生如無過人之能,豈會有今天的成就?我相信在這群雄畢集風雨飄搖之際,他決不會放過任何可疑的人。我很替李小哥擔心,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太危險了。”
“這倒不用擔心,自服了你的藥後,他確是象真病,其他的販客為了生計必須離開,留下一個病小夥計在客棧捱命也是常情,不會引人疑心的。”
有尖刀插入門縫了,撥門閂的聲音隱約可聞。
“果然不錯,是試咱們的,撥閂的笨手法裝得很象。”恨地無環懍然地說。
“等會兒還有麻煩哩!千萬沉著點兒。”毒王鄭重地叮嚀。
房門悄然而開,千里火一晃。所謂千里火,不是可照千里的玩意,而是用來做訊號的聯絡工具。這東西有兩種,分大小兩型。大型的是四方形的五寸見方木盒,前面開一個圓孔,用白綿紙糊上,在後面用火摺子生火,可以照近距離的景物。小型的大僅一握,相當名貴,不用火而用金剛青磷石置放於內,百步內可見微光,象是鬼火,要照物須在五寸之內,並無大用。
來人用的是小型千里火,共有兩支,象一雙鬼眼,不明內情的人,半夜三更突然看到,不嚇死才怪。
腳步聲漸近,在床前站住了。
毒王和恨地無環呼吸深長,象是沉睡如死。
進入室中共有三個人,另兩人一個把住房門外,一個在屋須把風。
內間裡,慧姑娘和衣而睡,劍藏在棉被中,隨時準備動手。她留心聽著外間的動靜,心已提至口腔了。這次闖龍潭虎穴,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連秋雷也沒看到便被人認出,前功盡棄豈不可惜?難怪她緊張。
內間門悄然而開,進來了一個人,火摺子一亮,房中景物入目。這人在床前走了一週,突然伸手猛探姑娘的頭部,五指如鉤,食中兩指落下處,正是雙眼。
姑娘的心幾乎跳出了口腔,暗暗叫苦,不動手不行了。但她仍然沉得住,強按心跳暗中行功戒備絲毫不動。
來人的兩指一髮之差,停在她的眼皮上方,沒再往下落,懸在那兒了。
姑娘差點兒便出手反擊了,好險!
片刻,來人熄了火招子,出房而去。
外間,恨天無把突然擦亮火摺子,點燃床頭木几上的油燈。他看清木榻上的兩個老傢伙,四仰八叉躺得極不雅觀,張大著嘴,口水從嘴角流溼了木枕頭,光看這睡相便知老傢伙們睡得十分沉了,別說亮燈,大概將他們抬走,恐怕他們也不會醒來哩!
恨天無把雙眉緊鎖,心說:“難道真是不中用的走方郎中?我大概走了眼了。”
他不死心,虎尾棍倏然向床上迅雷似的擊去,如果真打上,床上的兩人不斷成四段才怪。
棍在兩人的胸上方停住了,輕觸著胸衣。
毒王心中暗懍,心說:“這傢伙利害!在如此兇猛狂急的下砸之勢中,竟然收發由心突然止勢,貼衣倏然停住,相當可怕哩!”
恨天無把收了棍,向由內間出來的人低問:“怎麼樣?”
“黑小子沉睡如死,並無岔眼事物。”那人低聲答。
恨天無把在凳子上坐,低聲發令:“拖他們起來,好好詢問。”
兩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