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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站得肅直的禁衛雙劍相交,攔住了李章的去路,李章漠然看著,繼續向外走。樹上屋頂又跳下幾個禁衛,攔在李章身前,齊齊躬身:“請李公子回殿!”
李章定定地看著他們,目光卻似穿透去了極遠處。他緊抿著唇,良久,像是下了決心般,伸手推開貼在身前的劍。眾禁衛道了聲得罪,寶劍齊齊出鞘,指向李章。李章目光一凝,全然不計後果地投身而上,欺他們不敢傷了自己放不開,爛熟於心的步法鬼魅般直切中心,不等陣勢開啟,已被他搶得先機,借力拆力地差點奪回把劍來,把一班禁衛唬出了一身冷汗。
李章奪劍不成,已知先機盡失,明知不可能逃離,仍是幾步迂迴踏出陣外,抬腿就跑。
他全然不顧方向地跑著,一心一意地向前跑著,大病初癒的身體體力迅速流逝,他仍是堅持努力地向跑!
被禁衛撲近身時李章早已跑得力竭,汗出如漿腳下發軟,嗓子眼乾得如同砂紙磨礪。他彎腰喘息了半天,才重新挺直腰桿,冷然掃過尷尬狼狽地圍住自己的禁衛,和遠遠趕來的司馬逸。
司馬逸氣急敗壞地瞪著李章,全然無視跪了一地的人。李章在遠遠的一瞥後,就轉身看向遠處不肯再看他,自然也沒有跪。
司馬逸看著李章裹在棉袍中仍顯得單薄的身影,粗陋的孝服讓他更像一棵樹,安靜地立於風中。他的髮髻跑得鬆了,凌亂地散出幾綹髮絲,在風中輕輕地揚著,靜得像似千百年的孤獨等候。
這樣遺世獨立般的李章,沒人會相信他也有狠厲決絕的一面,卻讓司馬逸因此而微微有些自得。
他不再氣惱,抬手止住身邊人對李章的呵斥,緩緩地問:“你想出宮?“李章默默點頭,仍不肯轉身回頭。
司馬逸看著他一身重孝,心頭亦是沉重:“你孃的事,孤已派人前往料理。你如今…不太方便……,孤允你在重華殿中設靈守孝。”
李章僵立不動,許久,慢慢轉過身來,烏濛濛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司馬逸,說:“李章待罪之身,原不該存此妄想。只是,皇上硬留李章在宮中,就不怕天下人悠悠之口麼!”
司馬逸一聽又炸了:“你就這麼想去死?”
李章眼中跳出光來,卻是司馬逸最不想看到的決絕:“若要以身伺人方得性命,李章寧死!”
司馬逸死死盯著李章,好一會,呵呵笑了起來,笑聲冷冽,沒有一絲溫度:“孤已說過,你的身子,你的命都是孤的!所以,不要妄想以任何一種方法逃離孤!”
“司馬逸!”
李章氣得徹底忘了上下尊卑,正要再說什麼,突然一聲怒斥遠遠傳來:“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直呼皇帝名諱!”
司馬逸一聽臉就黑了,狠狠瞪了李章一眼,轉身向著聲音來處躬身等待,同時做了個讓李章跪下的手勢。禁衛立即摁倒了李章。李章意外地順勢看去,就見一群人簇擁著一抬肩輿,從遠處匆匆而來。他瞟了眼司馬逸,已經猜到來人是誰。
來者正是景帝生母,司馬逸的親奶奶,太皇太后周氏。
周氏在宣帝司馬煌尚為太子時即嫁而為太子妃,與其伉儷情深。誕下景帝后,兩人更是好得如蜜裡調油,生活在他們眼前一片瑰麗。其時烈帝已開始醞釀掃藩,朝中局勢頗為動盪,卻絲毫不影響這對小夫妻的琴瑟調和如膠似漆。
但隨著掃藩成功,烈帝竟因劉慕言的不告而別再次誘發了癔症,錯手將司馬煌重傷,從此顛覆了這對小夫妻的美好生活。
司馬煌纏綿病榻十三年,周氏的愛在沒有盡頭的侍疾中消耗殆盡,與病中的司馬煌漸生嫌隙。宣帝在位的後六年中,已很少見到周後親往寢宮問疾奉藥,待到宣帝轉而寵幸宮女莫紀後,周後更是再不肯踏入皇帝寢宮一步,並對後宮開始了一系列嚴厲的管制。莫紀懷孕後更被她尋釁杖斃,以致宣帝臨死前異常淒涼,身邊除了幾個從東宮時起就一直隨身的太監,再無一人陪侍。
宣帝薨後,周氏的全部希望寄於景帝,一向聽話乖巧的景帝卻在立後問題上與她鬧翻,最後雖因容寧的難產而亡解除了危機,她所屬意的成貴妃卻依然沒能做成皇后。這使她與景帝之間埋下了不能彌補的裂隙,也使她對司馬逸向無悅色。
隨著司馬逸的長大,他卻越來越像年輕時候的宣帝。這讓她越來越難以抑制地想起過去的美好時光,卻也因此而更痛恨司馬逸的放浪風流。因此在之前的四王爭位中,她一直都站在老二司馬遙一邊。
可是,已是太子的司馬遙卻利慾薰心,竟等不得景帝天年而夥同成統毒害景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