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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大員外,您今兒個怎麼有空來我們‘花院’呀?快裡面請,裡面請,您身邊的這幾位貴客,可否告知高姓大名?”
“啊呸,你這廝窮酸,口袋裡沒有二貫錢,也敢來這裡廝混,來啊,給我將這臭書生叉出去!”
…… ……
夜幕深沉,揚州城瘦西湖兩岸,燈火通明,青樓妓院的姑娘們,紛紛打扮得花枝招展渾身香氣襲人,紛紛揮舞著手帕在那勾欄之上招引狂蜂浪蝶,夜色中有一股淫靡、富貴的氣味盪漾。佳人在樓上招手,公子們則是在樓下街道上邁開四方步緩緩行走,偶爾朝著自己熟悉的人打個招呼,幾個酸溜溜的書生湊在一起,吟幾句應景的詩詞,頓時又是一陣的馬屁好似潮水般湧出。
除了這些年輕的書生公子,更有大腹便便的豪商巨賈腰纏著金絲錢袋,昂首挺胸的長驅直入,去那自己熟悉的場所一擲千金,以求那些紅阿姑的嫣然一笑。偶爾也有幾個認識的巨賈在街上碰面,卻是相互間重重的‘哼’了一聲,忙不迭的就帶著自己的隨從保鏢衝進了同一間的院子,大呼小叫的呼喊著同一個紅阿姑出來陪客。於是,那陪酒的價碼又一次節節上漲,只讓那青樓的老鴇笑得牙齒都露了出來。
揚州最大的幫派白龍幫的幫主賈玉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臉鐵青的帶著十幾個打手從‘花院’走了出來。他們撞飛了七八個行人,打翻了三五個路邊的小攤,揮手扯碎了一兩個青樓門口的紅燈籠,氣惱的朝著城區賈玉的私宅行去。所過之處,那青樓裡的姑娘、老鴇看到賈玉那陰沉的面孔,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巧嘴,只是用驚恐的眼神看著賈玉,不知道又是哪路神仙冒犯了這揚州城的土皇帝,想必又要有一陣的腥風血雨了。
“那殺千刀的李林甫!”一行人走到瘦西湖一側最陰暗的道路上時,賈玉突然大聲的咒罵了一聲:“那廝好造化,怎麼領了御史中丞的官職?就他那草包,也能做御史中丞?天,他領吏部、刑部侍郎,豈不是要害苦了我?他那兄弟江魚失蹤,可和我白龍幫有何干系?”
賈玉身後的一干兄弟不敢吱聲,一個個好似受寒的雛鳥一樣,身體都有點哆嗦起來。十年前城門一役,白龍幫大敗虧輸,被一群野狗打得威風掃地。但是那一戰後,李林甫和江魚兄弟倆在揚州城內的一點人脈和勢力被掃得乾乾淨淨,在如今的都督府參軍胡德乾的幫助下,白龍幫在十年中發展成了一個規模很大、組織嚴密的犯罪集團,掌握了揚州吃喝嫖賭等偏門行當的六七成生意,日進斗金啊。
正當賈玉意氣風發,想要大展拳腳,將白龍幫向著揚州城的周邊地區輻射開去的時候,突然一個驚天噩耗傳了過來――這十年中,因為江魚的失蹤而時不時給白龍幫暗地裡使絆子的李林甫,居然升了御史中丞!以前的李林甫,官兒不過是太子東宮諭德、國子司業等好聽卻沒有實權的官位,能奈白龍幫何?可是這御史中丞,尤其是同時兼管吏部、刑部侍郎的御史中丞,可是手掌生殺大權的利害人物,收拾他一個小小的白龍幫,還不就是嘴皮子一抖動的功夫麼?
“老天不開眼啊!那李林甫就一草包,認識的字比我賈玉還少,他怎麼就能當御史中丞?”賈玉的臉色陰沉不定,低頭盤算道,為了讓李林甫撇開江魚的那件無頭案件,自己是否要割點肉、放點血?到底一個御史中丞,要多少貫錢,才能收買下來,讓他心平氣和的放過白龍幫呢?
正思忖著,白龍幫的一干人等已經走進了一條寬不過丈許的小巷,眼看前面已經出現了街坊中的燈光,突然一聲雷霆自天空傳來,初夏 季節氣候百變,大雨已經傾盆而下。就在那雷霆響的同時,賈玉似乎聽到了一聲怪聲怪氣的口哨,但是側耳傾聽的時候,卻又消失不見了。賈玉皺了下眉頭,大聲叫道:“一群蠢貨,下大雨了,還傻待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十幾個人衝出了小巷,來到了前面的大街上,此時大街空空蕩蕩的,除了兩個打更的值夜人縮在路邊屋簷下看著賈玉等人,整個大街上鬼影子都沒有一個。就這時候,無數憤怒的狗吠聲從大街的兩頭傳了過來,數百條狗影好似幽靈一樣在雨簾中出沒,極快的朝著賈玉他們衝去。‘汪、汪、汪汪汪’的狗叫聲震得人耳朵發麻,賈玉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奇景,已經將這一幕和十年前的某件事情重合在了一起。
身後的十幾個爪牙都是揚州市面上最兇殘好鬥的狠角色,可就是這批人,連身上的鐵鏈、鐵尺都來不及拿出,就已經被那蜂擁而來的野狗撲翻在了地上,渾身上下被撕扯得血糊淋當,慘叫聲嚇得大街兩邊的民宅紛紛滅去了燈火,有嬰兒夜啼聲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