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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麼誰也想不起來了,反正是日本名字。1966 年紅衛兵運動崛起時,北京的大學、重點中學,都有外國留學生。這些外國學生也不可避免 地捲入了文革。在北大附中讀初二的杜衛東表現得比他的中國同學還要激進,他把自己的日 本名字給改了,叫做〃杜衛東〃,意思自然是要保衛毛澤東了,他很執著,不管毛澤東
是 否需要他保衛,反正他是打算保衛到底了。
文革開始後,杜衛東也和中國的紅衛兵一起造起反來。不知為什麼,他莫名奇妙地把自己也 劃為〃幹部子弟〃,愣說他爸爸享受司局級的待遇,勉強也算是〃高幹〃。老紅衛兵的歷 次活動他都參加了,成立紅衛兵糾察隊,以〃聯動〃的名義衝擊公安部等。
大串連開始後,他聯絡了幾個日本孩子,也扛了面紅旗徒步去〃長征〃。在延安棗園,杜衛 東向接待方提出,他們是日本左派,是來中國取經的,回去就準備在東京進行武裝起義,推 翻日本反動派的統治,在未來的戰鬥中,他們可能會犧牲,在犧牲之前他想在毛主席住過的 窯洞裡睡了一夜。對於一個馬上就要犧牲的人來說,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接待方同意了他 的要求。但由於有這類要求的外國人太多,所以做了一些限制,每人只能在毛主席住過的窯 洞裡睡兩個小時,杜衛東睡了兩個小時還覺得不過癮,又花了兩天時間排隊,再度體驗了一 次毛主席住窯洞的崢嶸歲月。從延安出來,他們又徒步〃長征〃去了韶山,他神情肅穆地對 身邊的幾個日本哥們兒說:〃如果毛主席當年不走出韶山去革命,中國還像今天的日本一樣 ,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當然,這都是杜衛東六六、六七這兩年的表現,他是個喜歡跟潮流的人,既然杜衛東也屬於 〃 老兵〃圈子裡的人,那〃老兵〃們幹什麼杜衛東當然也幹什麼,時間進入1968年,當年的老 紅衛兵們在政治上早已失勢,他們心灰意冷地遠離了政治,幹起了打架拍婆子的勾當。此時 的杜衛東自然也不會閒著,他也弄了身將校呢穿上,他父親杜源平五郎的工作關係歸外國專 家局管理,於是杜衛東也象北京大院裡的孩子一樣,對外交談時總要有個歸屬問題,所以他 自稱是〃外交部的〃,也成了地地道道的京城玩主。
鍾躍民有時碰見杜衛東就拿他開心∶〃衛東,你丫怎麼還沒走?〃
杜衛東說∶〃我他媽走哪兒去?〃
鍾躍民說∶〃有你這麼辦事兒的嗎?咱們那東京武裝暴動的計劃可是兩年前就制定好了,怎 麼現在還沒動靜?要都象你這樣磨磨蹭蹭,世界革命還幹不幹了?咱不是最後還要到美國打 白宮麼?〃
杜衛東說∶〃狗屁,那不是兩年前的作戰計劃麼?早他媽改戲啦,攻打東京那樣的大城市, 咱們的力量夠嗎?這分明是左傾盲動主義,萬一給革命事業造成了損失算誰的?咱還是得走 農村包圍城市的路子,世界革命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兒,著什麼急呀,我現在的工作性質變 了,主要是發動群眾,等待革命高潮的到來。〃
這些套話都是從當時的廣播中學來的,成了鍾躍民等人窮開心的語言。
杜衛東到底是大和民族的種兒,打起架來心毒手狠,骨子裡有種嗜血的渴望,他和鍾躍民合 夥打過幾次群架,杜衛東總是帶著刀子,出手便見血。鍾躍民從杜衛東身上體會到老爸當年 和日本鬼子打仗的確很不容易,這小鬼子真是挺強悍的,難怪當年戰爭打了八年才慘勝。
冰場的一角,兩夥青年正準備進行一場廝殺,冰場的各個角落仍然有人流湧向這裡,人越聚 越多。
杜衛東穿著一件黃呢子軍裝上衣,他最近喜歡剃光頭,大冬天的故意光著颳得泛青的腦袋, 顯得很是與眾不同,他正和一個穿棉軍大衣的青年在對峙。
穿軍大衣的青年從袖子裡掣出了一柄日本軍用刺刀,刺刀在水銀燈下閃著寒光,他沉著地提 刀在手問:〃哥們兒怎麼稱呼?〃
杜衛東接過手下人遞來的一把斧子漫不經心地回答:〃外交部杜衛東,你呢?也報報名嘛。 〃
那青年笑了笑說:〃和平里的,人稱'地雷'。〃
杜衛東嘲諷地說:〃綽號倒挺唬人的,幹嗎不叫原子彈?〃
地雷冷冷地回答:〃哪兒這麼多廢話?咱是單練呢還是一齊上?〃
〃隨便,我奉陪就是。〃
鍾躍民帶著袁軍等人從圈子外面擠進人群,杜衛東微笑著向他點點頭打招乎∶〃躍民,咱們 可有日子沒見了,你丫最近忙什麼呢?〃
鍾躍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