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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曹剛 來了個〃馬後炮〃,曹剛大喜過望地蹦下土炕:〃哈,你哪兒跑?馬後炮,你完了。〃
鍾躍民連忙悔棋:〃哎喲,你的馬在這兒?我沒看見,不行、不行,我不走這一步了。〃
〃又悔棋是不是?不行,咱這可是掛了賭的,你已經欠我三個窩頭了,想賴帳是怎麼著?〃
鍾躍民道:〃好好好,不賴帳,咱接著來,不就三個窩頭麼?〃
曹剛伸出手:〃嘿嘿,本店概不賒欠,先把帳清了再說。〃
鍾躍民急哧白臉地說:〃一會兒開飯就給你,你急什麼?來,再接著來,我先走了,當頭炮 。〃
曹剛搖搖頭道:〃不下了,吃完飯再說,要是你這盤再輸了,連晚飯都沒你什麼事了,讓你 看著我吃,我也不忍心,到時候心一軟,得,又退你一個窩頭,我不是白贏了?〃
〃我餓著我樂意,你也別心軟,不就扛兩頓麼?小意思,來,接著來。〃
鄭桐走進窯洞說:〃躍民,昨天是你做的飯吧?糧食沒了你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鍾躍民一拍腦門:〃糧食沒啦?哎喲,我想起來了,我給忘了,對不起,對不起,一點兒都 沒剩下?還能湊合一頓麼?〃
鄭桐沒好氣地:〃連他媽一點兒渣兒都沒剩下。〃
曹剛恍然大悟:〃我操,我說你小子連輸了三個窩頭怎麼一點兒不著急?鬧了半天是蒙我呢 ?〃
鍾躍民連忙解釋:〃誰蒙你誰是孫子,我還真給忘了。〃
鄭桐笑道:〃你小子不是要帶隊要飯嗎?走吧,跟村裡老鄉借幾件破棉襖穿上,一人再弄一 根打狗棍,要飯歸要飯,這身行頭可不能含糊。〃
鍾躍民搔搔頭皮:〃就算去要飯也得明天去呀,今天怎麼過?還一頓晚飯呢,嗯?這味兒真 香,誰家做飯呢?〃
曹剛說:〃那三個女生唄。〃
在知青點的伙房裡,蔣碧雲剛開啟熱氣騰騰的蒸鍋,鍾躍民閒逛般溜進來搭訕道:〃嗬,真 香啊,做什麼呢?〃
蔣碧雲眼皮都沒抬:〃還能做什麼?窩頭唄。〃
鍾躍民腆著臉道:〃能嚐嚐麼?〃
〃不能。〃
〃別那麼小氣,好歹都是北京海淀的,又是坐一趟火車來的,俗話說得好,老鄉見老鄉,兩 眼淚汪汪,你看我這眼淚都快流下來啦……〃
〃少套磁,有事兒說事兒。〃蔣碧雲乾脆地回答。
鍾躍民不屈不撓地說:〃得,不說老鄉,咱們總算是鄰居吧?兩個宿舍挨著,中間不就隔著 一堵牆麼?《紅燈記》裡李奶奶那句臺詞是怎麼說的?拆了牆咱就是一家人了,鐵梅那句話 說得更絕,你猜她怎麼說?她說不拆牆咱也是一家子……〃
〃鍾躍民,你油嘴滑舌說了半天,就是想蹭飯吧?〃
〃別說得那麼難聽,我只是想借點兒糧食,你看,一個是蹭,一個是借,這兩者之間有本質 的區別……〃鍾躍民嘟囔著。
蔣碧雲直截了當地拒絕:〃不借。〃
〃要不,算是高利貸吧,借一斤還兩斤,怎麼樣?〃
〃我不稀罕。〃
鍾躍民想發作又忍住,悻悻地走了。蔣碧雲望著鍾躍民的背影,臉上充滿了輕蔑的表情。
村支書常貴正坐在自家炕桌前吃飯,桌上擺著幾個窩頭,他和老婆孩子每人都端著一個大碗 在呼嚕呼嚕地喝著野菜糊糊。
鍾躍民在外面喊:〃常支書在家嗎?〃
常貴緊張地小聲說:〃快收起來。〃
婆姨飛快地把剩飯收走,常貴這才披著老羊皮襖走出門:〃是躍民呀,窯裡坐。〃
鍾躍民走進窯洞,常貴按照村裡的習慣用語寒喧道:〃吃了麼?〃
〃沒有,常支書,你吃了麼?〃
常貴顯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吃啥麼?我家斷頓啦。〃
鍾躍民似乎沒有料到,他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他仔細地審視著常貴,常貴也若無其事地眯 起小眼睛和鍾躍民對視。
鍾躍民忽然笑了:〃既是這樣,那我就什麼也別說啦,常支書,明天我們去討飯,村裡還有 誰一起去?〃
常貴蹲在炕前,裝滿一煙鍋菸葉點上火說:〃把老弱病殘都帶上,這是規矩。〃
鍾躍民用哀求的口吻說:〃常支書,我們今天就有點兒過不去了,村裡能先借我們點兒糧食 麼?讓我們把今天先過去。〃
常貴不為所動:〃哪還有糧食?咱村的人餓上一兩天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