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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奎勇說:〃從小老師就告訴我,在咱們這個社會里人人是平等的,只有分工不同,地位都 是相同的,我還真相信了,後來我才明白,人和人根本沒法比,老師的話水份太大,信不得 ,咱們不提這些了……〃他突然看見坐在灶前燒火的秦嶺,詫異地問∶〃你們認識?〃
鍾躍民說∶〃剛認識沒幾天。〃
李奎勇把鍾躍民拉到院子裡笑道∶〃我說你小子怎麼想起來看我,鬧了半天是另有所圖,哥 們兒,你怎麼到了陝北還不閒著?〃
鍾躍民馬上承認道∶〃我是對她感興趣,你能介紹一下她的情況嗎?〃
李奎勇搔搔頭道∶〃秦嶺好象從來不和別人爭什麼,這小娘們兒很怪,和誰也不特別接近, 對誰都客客氣氣的,在我們這兒人緣一般,她帶來很多書,沒事就坐在後崖上看書,聽說她 出身不太好,爺爺是國民黨的什麼官兒,她媽是民族歌舞團的演員,唱民歌的,我就知道這 些,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鍾躍民說∶〃你們村的後崖是不是和我們村的坡地隔著一條深溝?〃
〃就是那兒,最窄的地方只有三十多米,隔著溝聊天都行。〃
鍾躍民拍拍他的肩膀說∶〃奎勇,我得馬上趕回去,還有三十多里路要趕呢,走晚了就要趕 夜路了。〃
李奎勇動了感情,他抓住鍾躍民的手說∶〃躍民,過幾天我們村要派壯勞力去公社的水庫工 地幹活,我也報了名,聽說工地上管飯,還發點兒錢,你知道我家的情況,我媽的病最近又 重了,我掙點兒是點兒,這一去恐拍要幹幾個月,我怕你哪天突然走了,再見面就不知哪年 了,謝謝你來看我,如果你哪天有了好事要離開這裡,咱們今天就算告別了。〃
鍾躍民握住他的手說:〃奎勇,無論怎麼樣,咱們是朋友,過去是,將來還是,就算這個社 會還存在著不平等的現象,可你我之間永遠是平等的,你記住我的話。〃
〃哥們兒,你多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奎勇,你也要保重。〃
蔣碧雲從窯洞裡走出來,一眼就發現鄭桐正坐在一棵樹下看書。她覺得這倒是件怪事,在她 的印象裡,這些傢伙很少看書,他們成天罵罵咧咧,打打鬧鬧,沒一會兒安生,尤其是鄭桐 ,很擅長惡做劇。
蔣碧雲問:〃鄭桐,看什麼書呢?〃
鄭桐把書封面翻過來:〃米涅的《法國革命史》。〃
蔣碧雲很意外地拿過書看了一眼封面說:〃你也看這類書?我還以為你們這些人成天就是胡 打胡鬧呢。〃
〃那是你的偏見,上學的時候,我可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功課總是名列前茅,當流氓那是 後來的事。〃
蔣碧雲呵斥道:〃別總自稱是流氓,這稱呼好聽是怎麼的?我還沒見過流氓看《法國革命史 》呢。〃
〃我們恰恰就是一群有點兒文化的流氓,我認為讀書是種享受,雖然知識現在有些貶值,可 將來一定會用上,即使當流氓也要有文化。〃
〃你這人說話怎麼一點兒正形沒有?明明是好話,到了你嘴裡也變了味兒,我問你,你對法 國大革命有什麼看法?〃
鄭桐說:〃總的感覺是似曾相識,有點兒象咱們的文化大革命,舊貴族送上斷頭臺,新貴族 的處境也不怎麼樣,往往是屁股沒坐穩又被別人送上斷頭臺,亂哄哄的你唱罷我登場,我本 以為拿破崙是最大的贏家,後來我又發現,他轟轟烈烈的把歐洲折騰個天翻地覆,到頭來也 是折戟沉沙,敗得很慘。〃
蔣碧雲驚奇地說:〃你說得不錯,我發現你很有頭腦嘛,你和鍾躍民都不是等閒之輩,幹嗎 老故意裝出一副流氓相兒?〃
〃嗨,文革以前,我們當好孩子當煩了,在家聽父母的,在學校聽老師的,沒意思透了,再 說了,當好孩子也沒當出好來,最後倒當上了'狗崽子',我們哥幾個一琢磨,不對呀,當 好孩子太吃虧了,不如當流氓去,就這樣,哥幾個一怒之下終於投奔了流氓團伙。〃
蔣碧雲笑了。
鄭桐合上書說:〃不看了,咱們聊聊天,蔣碧雲,現在你是不是對我們流氓有了新的認識? 覺得流氓還是挺可愛的?〃
蔣碧雲笑著說:〃別臭美了,你們算什麼流氓?不過是群一肚子壞水的混小子罷了。〃
〃我看得出來,你在學校時肯定是個好學生,對不對?〃
〃那當然,我還是少先隊的大隊長呢,功課門門都是全優。〃
〃那你當大隊長時,對班裡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