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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拽著頭騾的嚼子正向阿多和索郎交待去土龍寺替他父親完成一件非同尋常的事,“路上小心。”他拍了拍阿多坐騎的馬殿與他們道別。
阿多雙腿夾住馬肚高聲說:“會首放心,我們會在蝦拉塘追上你們的。”說完,確地一聲吆喝,兩匹馬像箭一般向左側的小徑上跑去,馬蹄在黃土上踩出一道滾滾翻飛的塵土。
風交著雪越下越大,很快就鋪白了草地,一陣疾馳,兩行馬蹄印在河邊冒著炊煙的亞瑪家不再延伸,“這兒就是那個老不死的家。”阿多非常肯定地翻身下馬,索朗緊隨其後。
亞瑪的老風溼犯了,正躺在狗皮褥子上痛得直叫喚,連屋外的白雪都聽得見他的呻吟。當看見病歪歪的妻子帶著兩個背快槍的年輕人出現時,他就意識到自己乾的事情敗露了,於是緊閉著雙眼做出一幅快要死了的模樣奄奄一息地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哎喲喲。”
11 父命子從(2)
“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你的兒子在拉薩託我們給你捎個信,他和他帶著的那個女人都好,只是和糌粑的手沒有原來那樣方便了。”阿多說完用馬鞭狠狠地敲了一下旁邊的柱子,將臉湊到亞瑪耳根咬牙切齒地笑著對他說:“他們叫你不要操心。”亞瑪雙手扯住被子捂住頭顱瑟瑟發抖。目睹發抖的被子,他倆會心地笑了,轉身離開屋子。
殺氣騰騰的壞訊息嚇出亞瑪一身冷汗,驚嚇代替了疼痛,他癱在床上說:“全完了!”
屋外,亞瑪的妻子跪伏在雪地上不停地求饒,額頭、鼻尖、嘴唇上沾滿了積雪,“卡作(謝謝),饒了他們父子吧!”他倆毫不理會地從拴馬樁上取下韁繩,阿多騎上“金箭”對著亞瑪的房子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罵道:“呸!老不死的狐狸,連自己的尾巴都嚼了還裝綿羊。”嘴裡噴射出一縷縷滾熱的怒氣,馬蹄踏出雪窩朝山坡上的小徑衝去,索郎緊隨其後。
風停止了炫耀,鵝毛般的雪垂直地落在曠野上,過膝的積雪使識途的“金箭”也迷失了方向,它不時地探下頭嗅嗅露在積雪表面的草尖,抬頭望望周圍,儘量想在記憶中找到前進中的依據。揚揚下垂的雪片和霧濛濛的渾沌讓他倆看不清楚十步以外的景象,“金箭”的鼻孔噴著熱氣。這時,它像嗅到了什麼停在原地紋絲不動,因急需趕路,阿多用韁繩在馬臀上猛抽了一下,“確!”“金箭”仍然不動,“怪事?”阿多正納悶。突然,迷糊混沌的前方傳來隱隱約約的踩踏聲,轟隆隆,轟隆隆,聲音越傳越大,大地逐漸顫抖起來,“金箭”和“雪裡站”埋下頭伸直前腿撅起屁股拼命地向後退,失去重心的阿多和索郎收緊韁繩迅速蹬直馬鐙朝後仰,霎時,濃霧中上百頭的犛牛像黑色旋風一樣在他們的眼前疾馳而過,“啊嘛嘛,這威力比甲拉山的雪崩還猛烈。”阿多看著滾動的黑色發出感嘆,“金箭”開始長久地嘶鳴。
兇猛的“黑旋風”一颳走,大地的顫抖剛恢復平靜,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清脆的槍聲,槍聲還在天邊迴盪之際,轟鳴咆哮的“黑旋風”又山崩地裂地颳了回來。此時,不遠處傳來了求助的音聲:“卡作、卡作,幫幫忙,攔住它們。”
阿多躍身下馬,站在過膝的雪地裡張開雙臂像要抱住這群牛似的高喊,“哦——駑,哦——駑……”
“嗨!你不要命了!這是牛‘炸群’了。”索郎大聲呵斥阿多。阿多的聲音洪亮如雷地吆喝著,奇怪的是牛群聽到這聲音像是找到了主人,逐步減緩狂奔,朝著一片開闊地跑去,慢慢地在開闊地上收停了腳步,阿多得意地瞧瞧索郎,說:“兄弟,學著點。”
“太感謝你們了,好兄弟。”一位看上去身材矮小但體格強壯的中年男子踏著過膝的積雪朝著他倆跑來。
中年男子還未站定阿多就問:“出了什麼事?”
“真倒黴,牛‘炸群’了。多虧你們了。”中年男子滿臉堆笑地說。
“不用謝,這裡距土龍寺還有多遠?”阿多問。
“還有小半天,這麼大的雪,恐怕走到土龍寺都半夜了,要不在我家的帳篷裡過夜?”
阿多望了望快要黑靜的天空,看看索郎,就在他倆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中年人熱情地相邀說:“不要客氣,如果不下這場雪,我不會留你們,去帳篷裡喝口熱茶,吃點東西。”
鵝毛大雪仍然靜靜地墜落,中年男人吆喝著將牛群朝土坎上趕,他們同中年男人並肩前行,地上積起的雪幾乎頂到了馬肚子。約莫半個時辰,中年男人說,“快要到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11 父命子從(3)
雪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