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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縣城內,漆黑一片,靜靜悄悄,壓抑非常。 四方城牆之上燈火密佈,夜風急切,吹的城牆之上的旌旗不斷搖動。 城牆之上守城的兵丁民壯手持軍械,所有人皆是神色沉重,凝望著城外。 褒縣城外,雖已經是半夜三更天,但卻仍然是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荒郊野嶺按理來說應當不見燈火只是一片黑暗,但是這裡在數日之前便被從北方鳳縣一路殺來的流寇所佔據,將這裡作為營地中軍所在。 這一夥自鳳縣打來的流寇在褒縣的東面安營紮寨毫無章法,棚屋窩房四下林立,軍帳營牆凌亂散佈。 但是褒縣內的軍兵卻不敢主動出擊,因為如今的褒縣之中只有不到三百餘名軍兵,算上守城的民壯才能湊出四五千人來。 而在東面的那一支流寇,一路燒殺搶掠而來,足有四五萬之數,營地連綿十數里,隊伍聲勢浩大,甚至一眼望不見頭。 不來攻打褒縣,褒縣的軍兵就已經是謝天謝地慶幸無比,哪裡還敢去招惹那城外的流寇。 城中眾人只是緊閉城門,對著城外發生的一切卻都只當作看不見。 眼見官兵畏懼如此,也使得城外的一眾流寇越發的猖狂。 流寇大營之中,營火重重,燈盞遍野,亮如明晝。 生的滿臉絡腮鬍,身穿著赤袍的金翅鵬一腳屈膝踩在一方寬大座椅之上,另一隻腳則是踩地上,就這樣大剌剌的坐在首座的位置。 “取酒來!取酒來” 金翅鵬左手端著酒碗,右手臂膀裡面攬著一名衣著錦繡身段曼妙的女子。 那女子神色慼慼,渾身顫抖,卻是不敢抗拒半分,只能容得金翅鵬的大手在其身上身下不斷的遊走。 大帳之中,群匪多席地而坐,毫無儀表,或是大吃大喝,或是相互喧鬧,甚至有當眾宣淫者。 宴席之上女子的哭喊聲時不時從角落傳來,她們大都是從各地被虜掠而來富戶女子和大家中閨秀。 她們所居住的鎮寨被流寇所打破,作為依靠的人都盡皆被屠殺,自己也被流寇所虜掠供以宣洩。 亂世之中,無人可以獨善其身…… 眼見酒杯之中的酒水見底,金翅鵬當即粗聲叫喝道。 聽聞金翅鵬高聲的呼喝,侍禮在左右的幾個娃娃兵當即從旁側搬來了一罈罈剛剛啟封的酒罈,給金翅鵬倒起了酒。 上好的美酒被一罈罈的倒出,不少的酒水都倒到了酒碗的外面,但是所有的人都渾然不在意。 他們一路過來,搶到的好東西已經是堆積如山,就是燒去一半也享受不完受用不盡。 大帳之中,眾人多是神色狂傲,放浪囂張。 他們確實有囂張的資本,也有狂浪的依仗。 鳳縣的官兵叫他們殺了近半,漢中衛的衛軍被他們打的丟盔棄甲。 當初那陝西的大匪都沒有打進去的雞頭關都被他們打破,如今更是一把火燒的乾淨。 他們一路殺來官兵聞風喪膽望風而逃,根本不敢和他們正面交戰。 他們在周邊轉了一圈,一路燒殺搶掠,那褒縣城內的官兵都還是如同縮頭烏龜一般躲在城中不敢出來。 他們為什麼不可以囂張跋扈? 他們受了那麼多年的鳥氣,憑什麼不可以發洩出來?! 那些官兵,那些衙役,那些地主,那些官老爺! 那些豬狗不如的東西全都該死,都該跪在他們的腳邊給他們磕上一百八十個響頭。 大帳之中,大部分人都在肆意發洩著自己的情緒,根本不加隱藏。 但是就在金翅鵬的身旁不遠處,一名面色沉著的中年男子端坐於座椅之上,見此場景不由的微微皺了皺眉。 那中年男子外穿著一件蒼青色的四合如意雲鶴大氅,內裡穿著一件赤色魚鱗罩甲,腰繫錦帶,腕帶臂韝(guo),與帳中眾人顯得皆是格格不入。 就在那中年男子的身側,還立著兩名身穿邊軍對襟連身甲的親衛。 兩名親衛身上透露著一股凌厲的殺氣,兩人站在那中年男子身後按刀而立,目光不斷的在帳中眾人的身上游離著。 金翅鵬雖然口中呼喝著倒酒,眼睛的餘光卻是也注意著那中年男子的情況。 看到那中年男子微微皺眉,心中雖然有些有些不快,但是面上卻沒有發作,反而是轉臉笑道。 “張帥在蕎麥大勝之事傳遍漢中,我等兄弟俱是佩服的緊,就為了這件事,我等兄弟必須敬張帥的一碗!” 金翅鵬大大咧咧,舉起了酒杯示意眾人一起舉杯。 這衣著考究,身帶煞氣的中年男子,正是剛在蕎麥山取勝,大敗官兵之後又兵圍城固縣的黑殺虎張原。 “盧帥豪邁!” 張原心中對於金翅鵬,還有他麾下的這一眾烏合之眾根本瞧不上眼。 張原是延綏鎮的邊軍出身,在軍中任職百總,稱得上是弓馬嫻熟。 他不僅是看不起金翅鵬,甚至連高迎祥和張獻忠都看不上。 當的了一時流寇卻是不能當一世的流寇。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