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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蘞:“……”
以白澤上仙那顆剔透的七竅玲瓏心,只怕是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就能猜出小狐狸並非侍衛,而是另有身份了……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下次有人再問,公子就答影九即可。”影一補充道。
白蘞心虛地摸摸鼻子,趕緊應下。
大殿內觥籌交錯,白蘞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往裡看了一會兒,龍君似乎正在和一人說話,那人背對著他,看不清面容。
那崇琰呢?
崇琰不來嗎?又過了好久,久到再沒有仙人姍姍來遲,白蘞微微抿著唇,心裡那點小小心思也隨著陸續離去的丹頂鶴沉下雲端,已經有人離開酒宴了。
天邊慢慢浮出霞光。
終於,門口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只是殷寒亭一貫冷淡嚴謹的聲線如今聽起來,竟然多出了幾分人味,“此次前去漭山一定要小心。”
黑色的長靴邁出殿門,白蘞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影一帶著彎身行禮,再抬起頭來時,龍君面前又多了一人。
“龍君不必記掛,崇琰雖然法力微薄,但也並非無能之輩。”
白蘞措手不及之間驀地抬起頭來,卻只看到那人一身淺青色的長衫,泊然如竹的扮相下是姣好的秀麗面容,他的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崇琰……
“我不是這個意思……”殷寒亭不同於往日的冷漠,反而主動辯解起來,只不過言語多少有些蒼白無力,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只默默注視著眼前人。
那副和小草極度相似的面容,只不過小草的髮色天生雪白,自然垂落至腰際,有些懶惰、愛玩、貪吃,而崇琰則青絲墨髮,最愛一支玉簪將髮絲綰在腦後,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倔強、敏銳、堅韌,完全沒有任何改變,歲月並未抽走他身上的傲骨,也從不向任何人輕易妥協。
殷寒亭想起小草曾經問他和崇琰差在哪裡,大概就是這裡了吧。
崇琰目光柔柔,“寒亭,多謝你今日在宴會上替我飲酒,我本打算不來的,只是突然很想見你一面。”
他也本可以不來的,殷寒亭默不作聲,彷彿他們只要這樣無聲地對視著,就還能停留在當年的那一池清潭邊,唯兩人獨酌,再續風和月。
白蘞怔怔地望著兩人,天宮上的浮光乍一落入眼睛,竟然刺得人生疼。這一刻他忽的攥緊了手指,心中情緒翻湧,眼看著就要衝到崇琰面前大聲地指責,當著殷寒亭的面戳穿他的謊言,讓他在眾人面前無顏立足卻不曾想,影一忽然錯步擋在了他的面前,向著此時偶然跨出殿門的一老一小微微彎身,侍衛的長刀點在地上,“咔咔”撞擊了兩下。
這點平日裡本該早以為常的動靜把站立著的三人從沉默的陰霾中猛然拉離了出來。
白蘞身體晃了晃停在原地,終究還是沒能邁出腳步,因為……他看到了兩個人……
殷寒亭偏過頭,那準備離開酒宴的年幼孩童大概也沒想到會撞上龍君,小臉唰地一白,趕忙躬身行禮道:“龍君。”萬幸這次龍君終於收斂了威壓,他低著頭,小小地吸了一口氣。
殷寒亭原本只漠然地瞟了一眼,結果餘光卻在瞥見身體僵硬地呆立在一旁的小草後,忽然想起了此時行禮之人的身份,疑惑出聲:“狐王?”怎麼酒宴還請了個孩子過來?
不及殷寒亭胸口高的狐王再次被嚇了一跳,他抬頭看了看龍君,卻又被那雙漆黑冷漠的眼眸壓得垂了下去,“是……”
是狐王和長老。
那個原本最喜歡來找他討要糖糕的孩子,和不久之前將他作為賠禮送入龍宮的老人。
這個時候的白蘞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唯有一份對於影一的感激,他慶幸自己沒有邁出步去,也慶幸影一幫他擋住了大部分的光景,所以他可以悄無聲息地縮在最後,哪怕雙手再想顫抖,也能找到一個狹窄的、可以藏匿的地方。
殷寒亭沒再說話,倒是崇琰見狀捂著嘴笑了笑,彎下身與狐王平視道:“我看狐王近日長高了不少呢,還記得我嗎?平日裡有沒有好好練功啊?”他的語氣很是溫軟,像是想要安慰平白受了一頓驚嚇的狐王。
殷寒亭無奈地微微彎起嘴角,崇琰這喜歡逗弄孩子的毛病多少年了,還是沒改掉。
然而出乎在場所有人預料的,狐王並未敞露出一絲放鬆的表情,反而越發大駭,倒退倉惶中被一個身板佝僂的老人抵在後背上,這才在驚恐之下強作鎮定道:“有……有……”他眼神慌亂地左右漂移著,就是不敢落在崇琰身上。
崇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