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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渡低頭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就好像潮水似的退去,他關面,看見手機上的日曆,臘月二十八。
他輕輕地閉了一下眼,無聲嘆了口氣。
市局審訊室裡,楊欣已經一言不發地枯坐了一整天,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任憑別人勸她、罵她,甚至有情緒失控的刑警紅著眼跳起來想揍她。
忽然,審訊室的門再一次開啟,楊欣神色陰鬱地抬起眼,跟進來的郎喬對視了一眼——郎喬就是差點動手打她的那位,中途被同事拉住了。郎喬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卻沒進來,她先是回手別住門,對身後的人說:“慢點,這門有點窄,你當心別碰了。”
接著,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楊欣看清了她身後的人,僵硬的臉上終於露出掩不住的錯愕——輪椅在郎喬的幫助下吃力地把自己塞進門裡,居然是本該在醫院躺著的陶然帶傷回來了!
住院的滋味顯然不怎麼好受,陶然瘦了不少,兩頰凹陷下去,這讓他柔和的面部線條多了幾分凌厲。
“欣欣,”陶然看了她一會,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打死我都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在這跟你說話。”
楊欣本以為自己是鐵石心腸,然而看見陶然的一瞬間,她的人心就不合時宜地露了面,頃刻間叫人潰不成軍。
這麼多年,不管她媽怎麼冷麵以對,陶然永遠不計較什麼,他像個脾氣好過了頭的大哥哥,溫暖細心到有些瑣碎,有時候她在學校裡,隨手在網上發幾句牢騷,往往隔天就會有包裹寄來——搶不到的門票、遍尋不著的絕版書、想吃又沒地方買的小零食……陶然被借調,到她學校所在的城市出差,辦完公事以後第一時間就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去學校看她。
甚至有同學開玩笑說她有個異地戀的模範男朋友,她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態,並沒有反駁。
陶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吊著石膏的手臂:“那天如果是我,你也會開槍打我嗎?”
楊欣的眼圈倏地紅了,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搖頭。
“我寧可你打的是我,”陶然輕輕地說,“師父走的這些年,我本來應該照顧好你們,可是我居然一直不知道你心裡有多少委屈,我做得不到位,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師父,活該吃顆槍子。”
楊欣的眼淚決堤似的滾下來:“陶然哥……”
陶然抿了一下嘴唇:“可是小武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他媽和他姐姐都來了,現在就在樓下,我老遠看見,趕緊讓小喬推著我走側門,躲開她們……”“
楊欣顫抖地吸了口氣,雙手抱住頭,手銬“嘩啦”作響。
陶然喉嚨微動:“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們說。”
“我不是故意的。”楊欣崩潰似的嚎啕大哭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駱聞舟把車停在路邊,等著費渡出來,同時聽見電話裡郎喬跟他彙報:“楊欣說那個倉庫是他們一處據點,他們本打算在那逗留一天,去見‘老師’的。那天他們反應那麼激烈,是因為之前接到了一個自己人的電話,說倉庫地點已經被叛徒出賣。”
駱聞舟餘光瞥見費渡走了出來,一邊推開車門下了車,一邊對郎喬說:“她說沒說為什麼要激烈拒捕?”
“說了,她說張局……張春久,就是害死老楊和顧釗的人,警察隊伍裡都是他的人,一定會利用警察替他滅口,往‘老師’身上潑髒水。她還說不是想傷害小武,當時只是想嚇唬他,讓他放開朱鳳……她沒碰過槍,沒想到後坐力那麼大,子彈跑了……”
這時,幾個調查員護送費渡出來,費渡一攏大衣,突然叫住他們:“唔……其實我還想問一下,潘老師到底怎麼樣了?”
調查員腳步一頓。
費渡說:“不好意思,有點多嘴了——雖然我就上了一個學期的課,他也畢竟是我老師,潘老師的夫人對我也一直很好,您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因為您問過我七月三十一號那天發生過什麼,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我車禍之前本來是打算去見他夫人的……”
調查員神色一閃,若有所思片刻,盯著費渡說:“你沒去成的那次,有一個至今沒找到的重大嫌疑人上門見過他。”
費渡先是一愣,隨後,調查員發現,這個頗為寵辱不驚的年輕人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