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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那太遺憾了。”
“是啊,他老人家再也看不見活在濾鏡下的美男子了,我只能受點累,親自到他眼皮底下多晃幾圈。”駱聞舟先是開著屏給他轉了一圈,抬頭一看錶,立刻收了嬉皮笑臉,“不行,我真得走了。”
費渡在床邊摸了摸,摸到了捲成一團的睡衣,抽出來披在身上:“今天怎麼這麼早?”
駱聞舟正經下來,對著鏡子整了整衣冠:“今天是顧釗忌日,要正式給他還有小武他們追授烈士,有個儀式。”
費渡一愣。
儀式的地點在顧釗的葬身之地。
那陵園位置偏僻,面積也不大,似乎是當年有一陣子流行炒墓地的時候建的。
為了能多賣點錢,墓穴與墓穴之間距離非常狹小,像個戳進了地裡的鴿子籠,兩排墓碑之間,大約只有一米來寬的間隔,勉強夠放得下兩個花圈,憑弔的人一多,地方就捉襟見肘起來。
生不能和許多人同居,死倒是能熱熱鬧鬧地共眠。
顧釗就葬在這個捉襟見肘的“鴿子籠”裡。
太陽才剛剛升起,名不見經傳的小陵園門口就停滿了車。
這場姍姍來遲的儀式辦得十分隆重,墓碑前後三排都站滿了人,外圍還有源源不斷趕來的媒體,來得晚的鏡頭都擠不進來。
陸局正在唸一篇事先寫好的悼詞。
肖海洋心不在焉地抱著捧花站在旁邊,潮溼的營養泥沾了他一手。
駱聞舟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陸局快唸完了,他念完你就上去獻花,別在這夢遊,‘燕城衛視’拿鏡頭掃你呢。”
肖海洋回過神來,餘光一瞥,果然看見有一臺攝像機正對著自己,攝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遠遠地衝他一笑,讓肖海洋忽然想起了一樁舊事。
那是他小時候,學校組織去軍營慰問演出,挑了一幫球球蛋蛋的小孩子表演“百人”大合唱,有本地電視臺跟蹤報道,據說能上晚間新聞。肖海洋不知踩了什麼狗屎入選了,由於個子小發育不良,被安排在第一排最角落的地方。
有生以來,肖海洋還是頭一次站在鏡頭下,儘管他只是大合唱的百分之一,扮演了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但能“上電視”,對於當年還沒有那麼憤世嫉俗的小男孩來說,還是十分值得期待的。
他特意跟老師打聽了新聞哪天會播,特意在當天晚間新聞時跑到顧釗家裡,拉他一起等著看。不過很可惜,整場演出的報道都只有不到一分鐘,聲勢浩大的“百人大合唱”也只撈著一個鏡頭,剛好快要掃到站在角落裡的他時,鏡頭切了。
期待了很久要“上電視”,連個影子都沒有,肖海洋失望極了,越想越委屈,蹲在顧釗的客廳裡嚎啕大哭。
顧釗只好手忙腳亂的哄,他說:“你看,你才六歲半,已經差一點就上電視了,等你七歲半的時候,沒準你就能站在電視中間了,比叔叔強多了,叔叔這麼大年紀都沒上過電視,這輩子估計也沒什麼戲了……”
顧釗大概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的遺像會和肖海洋一起出現在鏡頭中間。
一旦生死相隔,人間的榮與辱,便都鞭長莫及了。
陸局的悼詞唸完,肖海洋按部就班地上前獻花,然後全體敬禮,快門聲響成一片,算是給這一起錯綜複雜的大案畫上了一個句號,只有小武的媽媽站在人群裡,悄無聲息地掉眼淚,她實在抑制不住,就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因為怕自己發出不恰當的悲聲,打擾此時此地的莊嚴神聖。
“顧叔叔的撫卹金沒人領。”肖海洋目視著離場的眾人,幾不可聞地說,“他沒有家屬。”
駱聞舟腳步一頓。他看見肖海洋好像個漏了的人形氣球,整個人塌陷了下去,他好像並沒覺得多高興,反而無所適從起來。
肖海洋天生小腦不太發達,是塊當書呆的好材料,小時候理科成績一般,倒是文科十分出類拔萃,老師看他脾氣臭得骨骼清奇,以為他能成就一代社科人才,誰也沒想到他居然去當了警察。當刑警除了要參加公務員考試,當然也不能是根追公交都喘成狗的廢柴,肖海洋回憶起來,覺得自己能一路陰差陽錯地進入市局,運氣簡直不能用“玄學”來解釋,彷彿是冥冥中註定了顧釗能在這一年沉冤昭雪,推著他一路連滾再爬地吊著車位,走到如今這場終局。
十幾年來,肖海洋就是想當警察,查舊案,給一個人洗刷冤屈,從來沒想過查完以後他要去幹什麼。有時候,結局對於仍然活著的人來說,並非一了百了的解脫,只能讓人從糾纏不去的夢魘中驚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