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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的聲音更加柔和,把一隻攤開的手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向她伸過去:“那你把刀給叔叔,然後帶我們去抓壞人好不好?”
蘇落盞盯著他的手,一時間好像有些舉棋不定,在陶然的手靠得太近的時候,她又有些緊張地提了提手裡的刀,不住顫抖的刀刃立刻在晨晨的頸側留下了幾條細碎的傷口——她真的要拿不住這把刀了。
陶然從善如流地把手懸在了半空:“壞人是不是叫‘許文超’,利用你抓走了曲桐,有沒有對你做過不好的事?”
費渡說:“你媽生前為了傍上他,是不是經常把你打扮成洋娃娃的樣子,還給你化妝?”
蘇落盞極小地抽了口氣,好像用盡了全力才止住自己激動起來的情緒。
“自己老了,留不住當年的形象,就從孩子身上下手,她還不允許你穿別的衣服,不允許你剪頭髮,是嗎?”費渡盯著她,“她是不是虐待過你?以前打過你嗎?”
蘇落盞的眼淚不知是真是假,隨著他的話音,倏地落了下來,淚水朦朧了她的視線,忽然間,她覺得手腕一緊,原來是陶然趁機抓住了她提著砍刀的手,蘇落盞下意識地一掙,陶然輕聲說:“不怕,沒事了,沒事了,叔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些事本來就是壞人脅迫你做的,你不用擔心……”
他語氣柔和,捏住她手的力氣很大,蘇落盞根本無從反抗,她僵持片刻,終於還是放鬆了力道,任憑陶然奪走了她的刀。
一個刑警立刻上前,一把抱起晨晨,脫離了蘇落盞的控制範圍。
剛剛趕到的駱聞舟聽見耳機裡的同事說:“駱隊,嫌疑人之一已經落網,指認同夥為許文超,可以申請逮捕令了嗎?”
“可以,馬上通知盯梢的那幾位兄弟,別讓那小子跑了,”駱聞舟側過身,幫忙把晨晨抬上救護車的擔架,轉向被警方控制起來的蘇落盞,“曲桐在哪?還活著嗎?”
蘇落盞沒有答話,只是衝他搖搖頭,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小巧精緻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輕輕提了一下,隨即自己意識到了,又十分溫順地低下了頭。
即使看見八音盒的時候就已經有心理準備,駱聞舟還是覺得心裡有些堵。
他的目光掠過女孩微卷的髮梢、長而濃密的睫毛,突然感覺到有一絲難以名狀的、荒謬的難過。
他一揮手,讓同事把蘇落盞押上警車,轉頭往救護車的方向望去。
幾個醫生正一邊處理晨晨額頭上的傷口,一邊低聲詢問著什麼,晨晨的家人也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令人窒息的失而復得讓晨晨媽媽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旁邊的丈夫連忙扶起她,兩個人短暫的相互指責剎那間煙消雲散,相互扶持著走向女兒。
失蹤時間接近八個小時,雖然飽受驚嚇,但除了一身輕傷,張雨晨終於還是全須全尾地找回來了,簡直已經堪稱奇蹟。
他們忙活了一宿,至少還撈回了一個。
駱聞舟籲出口氣,習慣性地抬起一隻手,誰知等了半天,平常會和他擊一下掌的搭檔卻沒動靜。
駱聞舟不尷不尬地一轉身,發現陶然正圍在常寧身邊,常寧的眼淚一直止不住,陶然低聲安慰著什麼,還從兜裡摸出了一塊手絹遞過去,全然忘了搭檔是哪根蔥。
駱聞舟:“……”
世上竟然還有這麼重色輕友的男人!
這時,他沒來得及收回去地手掌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駱聞舟詫異地一偏頭,見那吊著一條胳膊的殘障總裁費渡溜達到了他身邊,並且不知出於什麼動機,屈尊做了這麼一件多餘的事。
完事,他還慢條斯理地把手揣回兜裡,似笑非笑地看著駱聞舟:“嘖,真幼稚啊,駱隊。”
駱聞舟無言以對,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編外人員理所當然地鑽進自己的車裡,好整以暇地翹起二郎腿,等司機開車。
他能以自己浪跡四方、閱人無數的人格擔保,他絕對從費渡的話音與神色裡聽出了不規不矩的調戲意味。
駱聞舟難以置信地想:“他這是要蹬鼻子上臉了……不,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