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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何必管這個事呢?那蔣大人……依我看也不是那麼清白的……萬歲發作他總有理由……”兆佳氏勸道。
她倒信奉貴妃的做法,只要跟著皇上,聽皇上的,那就行了。做人臣子不就是要如此嗎?
十三搖搖頭,嘆道:“蔣陳錫這事是做得不對,但也有幾分忠君之心在裡頭。你可知道,如果去年山東大旱的事揭出來,萬歲當如何自處?”
兆佳氏倒抽一口冷氣,顯然是想到了。
皇上剛登基就降下天災,這是說皇上的德行不配為帝。
十三就是因為想到這個,才願意替蔣陳錫說話。不管怎麼說,哪怕是現在流民遍地,那也比雍正元年就有天災強。天災是天罰,流民卻是。
與天災比,他寧願要。
不然萬歲正是立足未穩,這天災就是百上加斤。
十三嘆道:“直到今天還有不少人往上獻祥瑞呢。”可見人人都知道這個道理。
蔣陳錫好歹替萬歲緩了一緩,解了大半的難題啊。
養心殿,東五間。
李薇這才知道為什麼他那天看那戲本子生那麼大的氣,這些天更是連雪都不肯看。
“蔣陳錫瞞下災情……”她想到一個敏感問題,然後就像突破了一個境界:“……那他今年的賦稅他是怎麼收上來的?”
……這才是四爺發怒的原因吧?
想也知道蔣陳錫不可能聖母到自掏腰包,山東全境的稅金也不是個小數目,除非他在那一瞬間和中堂附體。
四爺道:“蔣大人可是個能吏呢。”
百姓交不起賦稅,就像那戲本子裡的喜兒爹一般,將家主鎖去,不愁全家不賣房典地來救。地擺在那裡,自有官家望族來趁火打劫,交出些許銀兩就能換來幾百上千畝的良田,何樂不為?
如蠅逐臭,蜂擁而來。
經查實,去年在山東買了莊子和良田的宗室也有不少呢。
蔣陳錫既交上了賦稅,又交好當地望族,京中宗親,還能在萬歲面前賣個好。
“他的盤算打得實在是太精了。”四爺都有些佩服了,笑著說。低頭見素素都聽愣了,索性把這當說書般都講給她聽,“再有,百姓沒了地就沒法討生活,全家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只能典身為奴。”
李薇倒抽一口冷氣,這讓她想起了當年市裡發生的一次強拆。新聞上一點都沒的報道,但她偏偏就住在那一片附近,市中心的好地方啊,本來是某個廠的家屬區,以前那一塊沒開發時就是荒郊菜地。
廠子死了,留下了一大片的居民區。結果突然悄沒聲的就全都扒了。
李薇大學暑假回來從那邊路過還嚇了一跳,就見路邊扯著幾條大紅橫幅,幾個舊廠的居民腆胸露肚的在橫幅下打牌,她才知道他們這是看著橫幅不再被人扯了去。
五幾年的老廠子最麻煩的就是老職工的安排問題,因為這個好多老廠子死了之後都無人敢接手。市裡這種廠不是一兩個,都死著呢。
李薇當時就想哪兒來的過江猛龍啊,說拆就拆了一點風聲沒聽到。看這樣也不像是把老職工都給安排了啊(不然鬧個p啊)。
然後那塊空地就一直擱著、擱著、擱著……
她都上完本科了,回來還是沒動!別說打地基了,連空地裡的舊瓦礫都沒清理。
市中心啊。寸土寸金的地方。
強權之下,管你去死。橫幅掛得再久,地方新聞和報紙都一個訊息沒有,除了來往路過的人能看一眼當個稀罕外,有什麼用呢?
四爺嘆笑道:“一隻羊扒兩遍皮,蔣陳錫果然‘優異’。”去年的考評還在他的手裡放著,從他進山東任布政使,同年晉山東巡撫後,就是一連串的優異。京察也未見絲毫劣跡。
李薇禁不住坐得離他近一點。小老百姓的命真是賤啊,命薄如紙這話真是不假。不是一個人命就薄了,而是一群人,幾百上千,乃至上萬,在上頭人的眼裡也是薄得毫無份量可言。
四爺順手摟住她,大力的揉她道:“只是他看錯了朕。朕不懼風言風語。”
李薇攀住他,將他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般。
四爺道:“蔣陳錫,朕必將他追查到底!”
八爺府裡,八爺剛才站在府裡的東北角看完紫禁城裡的煙火,這會兒一進屋就被郭絡羅氏按住灌了兩碗薑茶,剝光衣服塞進了被窩裡。
“爺也真是的!看煙花也披件斗篷,抱個手爐啊!”她再塞給他一碗參茶,“喝吧,不然大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