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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綁藥草的安錯,面露擔憂。霍斥沒說什麼,只是攬了攬他的肩膀,在他耳邊笑說:“我早看出這小子留不住,天天唸叨遲衡來不來,不如了了他的心願。想去就讓他去吧,折騰夠了他才知道你的好。爹孃都栓不住兒女的腿,何況你這個半路師兄。”
霍斥比古照川高大,這一攬,難得的親暱。
遲衡琢磨,人與人相處久了一定會生出堅固的情誼吧,比如霍斥和古照川,比如梁千烈和左昭,比如朗將和紀策,你說是親如兄弟也行,說比兄弟多一點比情人少一點也行,總之就是不同的。萍水相逢的知己,到底也比不上朝夕相處的深厚情義。
安錯倒挺沒心沒肺。
把草藥綁好,高高興興地跑過來:“遲衡,都好啦!”
霍斥雙手叉腰,粗聲粗氣說:“你這小沒良心的,說走就走,不跟你師兄好好道個別,哼,有你吃苦的時候。”
安錯一吐舌頭親親熱熱地抱住了古照川的腰,膩了膩:“師兄,誰能像你這麼好呀,對我比對親弟弟還好,這世上就你最好了,我可捨不得你了!”
古照川嘴角上揚:“捨不得還要走?”
“你不是說攻下壘州我們就能相聚了嗎?那又要不了多久!師父一生走南闖北才會了那麼多東西,我卻連夷州都沒走出過,很不甘心啊。”安錯鬆開手,有一點兒留戀,更多的是開心,“師兄,霍大哥,我走啦。”
時值十一月,寒冬光景,山巒巍峨。古樹上紛雪披掛,溪谷間水流漸凍,天色蒼茫,平林漠漠,偶爾見一兩隻鳥兒簌簌飛過。
兩人一前一後行在崎嶇山路之上。
因為安錯的馬馱的藥草太多,雖然肥壯,到底是尋常馬,跑得不快。
遲衡見狀,讓安錯過來與自己共騎一匹馬。
安錯坐前邊,遲衡一手執鞭一手環住他的腰。雪青大馬腳力極好,耐性又佳,馱兩個人行得也很輕鬆。安錯心無邪念,一路好奇地問這問那,纏著遲衡講苦茲活捉元州王的事。兩人靠得近,安錯很自然地倚在他胸膛,不一會兒遲衡的心口就熱了,遲衡越行越尷尬,琢磨著如何找個藉口,避掉這種窘況。
安錯興致勃勃:“很久很久以前,師兄沒上夷山沒當謀士時,也喜歡騎馬帶著我。就像現在這樣,很穩很安心。遲衡,你的動作很熟練呢,以前也常帶著別人嗎?”
遲衡驀然心口冷下來,預設了。
安錯追問他是誰,遲衡眼睛一垂:“是誰已不重要了。”
是啊,是誰已不再重要,總有許多人一鞭千里馬,一騎絕塵而去,讓你追之不能望塵莫及。再怎麼悲痛欲絕,也只能接受所有即成的事實了,假裝,紅塵俗世一切都已遺忘已封塵。
安錯裹得很嚴實,昨晚忙到很晚,很快就瞌睡了,直接整個半身都倚靠遲衡的身上了。
遲衡攬緊了他。
他心中記掛著進攻壘州的事,倒也沒什麼心思胡思亂想,只覺極亂,極焦慮,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攻擊。行到半路,天色微暗,安錯一個激靈醒來:“遲衡,天黑了?我餓了!”
偏僻之地,好容易遇上一處人家,二人敲門上前借宿。
所幸山野人家,都還好客。
將兩人迎進門來,這家人有老有小,最小的還在襁褓之中。安錯少不了想逗小孩,扒開被子一看,面黃肌瘦終日昏睡,安錯只一眼就訝然:“這小孩是不是拉稀拉半個月了?再不治,就怕……”
全家頓時都一陣驚喜。
急忙求救。
安錯當即拿出一株草藥,就著藥罐搗成糊,全數覆在嬰兒的肚臍之中。這一劑下去,次日嬰兒的母親涕零,連連道謝,說看了一個月的郎中,怎麼都沒用,還當這孩子保不住了呢。
這家人的菜園子就在院子後頭。
安錯在田埂上拔了幾株似野草又似藤蔓的野菜,吩咐她熬成湯,每天喂三次,以後可安枕無憂。一旁的遲衡本是憂慮,後見那孩子面色轉紅潤,少不了對安錯刮目相看:“你比以前嫻熟很多,也有分寸了。”
安錯笑:“要再回到去年,我肯定不會傻乎乎地為了救就給你下那麼多重藥。”
遲衡窘然。
安錯狡黠一笑:“多虧是你,換成別人,嘿嘿,早不成人。”
萬事都是熟能生巧,安錯原先跟著師父時,只琢磨怪病、奇病,後來兵營呆久了,用藥多了,治多了尋常的病,自然手底有分寸了。聽安錯後來細說了箇中緣由,遲衡放心了許多,心裡喜滋滋的,有種草臺班子終於要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