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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人進去。賞給你們二十兩銀子,我們這兒套車,你住在哪兒,我們把你的女兒送回去。給你這銀子,你拿著給你女兒養傷去吧!”
劉泰保一聽,不由得十分不平,就忍不住說:“為給小姐開心她才練,因為練才受了傷,一個小姑娘抬進你們宅裡歇會兒,也不算要緊,怎麼那位小姐的心就這麼狠!”那蔡九又連連作揖,哀求說:“馬棚下就行!因為我們住的店是在前門外呢,太遠!拿車把她拉回去她可就死啦!”劉泰保聽了這話,卻覺得十分可疑,心說:明明他們就住在西邊不遠的積水潭,怎麼會是在前門外?這蔡九_定要叫他的女兒進宅子去養傷,是什麼意思呢?奇怪!
那玉宅的僕人卻連連搖頭說:“不行!不行!小姐不許你們進門,就沒有法子通融了。”
蔡九的臉上便現出怒色,他點頭說:“那好啦!既然小姐不心疼苦人,我也沒法子。我可不能叫我閨女傷得這麼重又讓車去顛,也不勞諸位送,我把她揹回去就得了。”說著,接過了那包銀子,把流星跟銅鑼全都用搭包系在腰上,他就由地上背起來湘妹,忿忿地向西走去。他的左臂還得夾著那兩杆槍,差不多完全仗著右臂揹他的女兒,可是走得卻非常之快。那蔡湘妹垂著頭趴在她父親的背上,那後影兒真是可憐,剛才她還在繩上跳躍如飛,現在竟連動彈一下都不能了。
這裡許多的人都談說著,惋惜著,說那姑娘摔得真不輕,以後怕是再也不能踏繩了。又有人說玉三小姐也未免太無情,一個女孩兒家,叫她到宅里老媽子住的屋裡養養傷,也不算要緊呀!劉泰保剛才是很吃驚,很難過,此時卻只有驚異,因為他看地面上沒有一點兒血,既然連血都沒流,怎麼就把人給摔昏了?扭頭一看,見蔡九已然揹著湘妹走遠了,他便也直跟隨著向西走去。
這時天色又已黃昏,四周寥寥無人,忽然見蔡九把他的女兒放下來了,劉泰保就趕緊藏在一株大柳樹後,偷眼去看。只見湘妹先是坐在地下,後來父女倆向後看了看,見沒有人跟著,那湘妹就站起來了。她接過了雙槍跟著她的父親走,還走得很快,父女倆就回到那破牆裡去了。劉泰保不由得笑了,心說:好!真會冤人!我就在這兒等著她,說不定回頭她又要去打醬油了。於是劉泰保就在這裡來回走著,又到那破房子前隔著牆往裡去偷看,見那東屋已點上了燈,可是側耳聽了聽,卻聽不見那父女談話。
劉泰保等了半天,天已昏黑,仍不見湘妹出來,也不見蔡九出門,他拍了兩下巴掌,裡面也無人應聲,更不見有小磚頭打來。劉泰保的心中有些惆悵,腹中也餓了,就想:先吃飯去,有什麼話回頭再說!於是他就回身走了。
走到德勝橋,又進了昨天喝酒的那家小鋪,他就先喝了一壺酒。隔壁就是個賣面飯帶清茶,並且有人說評書的地方,劉泰保叫來了半斤蔥花餅吃了,然後他又到那書場裡轉了個圈子。說評書的說的是《彭公案》,座間二十多個人的面孔,劉泰保都仔細看過了,卻不見有那耍流星的蔡九。
出了書場他又信步走到了湖濱,這時遠處傳來了更鑼兩下,天色異常地黑,寒風格外地緊。劉泰保又走到那破房子前,扒著磚頭往裡再看,只見東屋的燈光已熄。劉泰保又清脆地“吧吧”拍了兩下巴掌,裡面還是沒有回聲,他便後退了幾步,又扯開嗓子唱道:“嘩啦啦又把門兒來開……”才唱了一聲,他趕緊又攔住了自己,心說:別叫他們注意了我。我索性等到夜裡,跳進牆去探聽探聽他們父女的行動。於是他就走遠了幾步,蹲一會兒,站一會兒,又走一會兒。這湖的四周,冰寒風緊,樹木蕭蕭,簡直如同一個死世界一般,只有劉泰保還在此活動著。
又過了許多時,忽見那荊棘的門扉啟開了,劉泰保趕緊躲在一株樹後,就見門裡走出黑糊糊的一個人影。看這人的身材不是蔡湘妹,卻是湘妹的爸爸蔡九,他出了門就往東去了。劉泰保心說:奇怪!現在已過了三更,這老傢伙又出門往哪裡去呢?於是等蔡九向東走出了幾十步。劉泰保就在後邊暗暗跟隨。蔡九走得很快,他也跟得很快。離了湖邊。到了德勝門大街,蔡九又往北走,再往東,這條街正是鼓樓西街,劉泰保就明白了。又走了一會兒,就見蔡九上了高坡,劉泰保覺得好笑。心說:好傢伙,果然我沒猜錯!遂也伏著身走上坡去。
這坡上就是玉正堂的宅院,此時大門早已閉得很嚴,門前連一條狗也沒有,只有八株槐樹,枯枝被寒風吹得沙沙地亂響。那蔡九的身上本來是穿著一件大棉襖,到此時他就把棉襖脫下,捲了一卷,放在一株樹的枝幹上,然後他轉著頭向四下看了看,劉泰保就忙伏在地上。那蔡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