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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吃,她並且管這隻貓叫做“雪虎”。
這個多年沒有回家的姑娘一旦歸家,而且又這麼闊,在這偏僻的小山村內簡直就像是突然來了一位貴人,一時,妗子、姑媽、本家的老祖母和鄰居們,就都來看她,問她宅中的事。她卻不大細說,只說她夫婿就要來了,就要帶她走了,因此親族鄰舍們又都等待著要看她那位女婿。繡香在這裡住了幾天,她就梳成了漢裝少婦的頭髻。她的腳在家裡時本來纏過,雖在旗人的宅門中做了多年的丫鬟,放了腳,可是穿了尖頭兒的坤鞋,還看不出是大腳來。她把帶來的一大疋緞子,毫不心疼地剪下來一塊,這幾天就天天坐在炕頭做鞋。
到了第六天上午十時許,她的女婿果然來了。她這個女婿原來長得比她還俊,年歲也跟她差不多,細高的身量,穿著一件藍綢子的夾袍,青綢褲,繫著絲線腿帶,穿著雙喜緞鞋。辮子很長,是又黑又亮,前面露出一點兒青頭皮,像是新剃的。這位姑爺見著丈人、岳母只是作揖,並不叩頭,連手中的馬鞭子全都不放下,就要叫繡香跟著他走。繡香看見女婿一來,也彷彿一刻也不能在家裡待了,就給她父親留下五十兩銀子。隨著她的女婿出了門。親族鄰居都擠著門看,說:“哎喲!兩口子怎麼都這麼俊呀!真是玉女配金童呀!”
柴扉外早停著一輛車和一匹青色的健馬,馬上鞍韉鮮明,並有一口寶劍。那輛車,據趕車的人說,是這位大爺由盧溝橋僱來的,講明拉到石家莊。章老頭和他的兒子,就替姑爺和姑娘往車上搬行李、包裹,那隻貓,姑娘說是姑爺的心愛之物,也一定要帶走,連豬肝拌飯都裝在了籃子裡。繡香坐在車裡,向她的爹孃擦了擦眼淚,姑爺便騎上了馬,拱手說:“再見吧!兩年之後我必要帶著姑娘回來!”於是車走了,馬隨著,輪蹄碾著地上的紅英,絲鞭在春風裡掠動,一霎時,這一對璧人就離開了山峪。
趕車的跨著車轅,還跟騎馬的大爺不住地說話,他就問:“大爺您貴姓呀?”大爺回答說:“我姓龍。”聲音很細,聽著倒有點兒像京城中徽班裡著名的小旦。趕車的又問:“您就到石家莊嗎?家住在石家莊嗎?”大爺卻搖頭說:“不!我們還要進娘子關往山西去呢!到石家莊換車。你要能往遠處去,我們就不用僱別的車了,拉我們到嵩山。”趕車的卻搖搖頭,說:“不行,至多送您到磁州,遠了我們不去。”
車馬向著西南行走,正午時在半路打尖,再往前進,當日就過琉璃河到了高碑店。因為天色晚了,便找店住下,趕車的就跟那位大爺支錢。大爺說是沒有零錢,隨手就給了一塊銀子,呵!足有二兩重。這位大爺真闊。這位大爺叫店裡煮了只雞,並說不吃粗糧食,一定要吃白麵。店家就把一盤白煮雞,和特意由外面買來的白麵饅頭,兩份碗箸,送到了房中。這小店的屋子本來很簡陋,牆上懸著一隻黑砂碗菜油燈,可是土炕上卻鋪了閃緞的被褥。黯淡的燈光之下,卻照著兩個渾身綢緞,齒白唇紅的儷影,大爺還正在炕上逗貓呢。大奶奶真是個賢德的媳婦,說是不用店裡的髒筷子,人家自己帶著“匙箸”,她開啟兩個烏木的扁長匣子,裡邊是調羹、筷子、叉子、小刀全都有,都像是白銀的。大奶奶又撕雞,又切饅頭,恭謹得像個丫鬟似地伺候著大爺。店裡的人都不禁咋舌,心說:這麼闊?在路上還這樣鋪張?這條路又不平靜,一個年輕人帶著個媳婦,這麼個走路法兒,可真非出事兒不可!可是見大爺的寶劍不離身,卻又像是會點兒武藝似的。將近二更之時,屋中就熄了燈,小夫妻睡了,隔窗連鼾聲都聽不見。
這位大爺逢人便自稱“龍錦春”,其實他就是在京城魯宅失蹤的那位新娘玉嬌龍小姐。玉嬌龍本不願意離開她的父母,假若魯君佩人才略好一些,她也可能安心下嫁。但魯君佩的人才卻是那般不濟,所以在婚期之前,她便在心中交戰了多次,結果認定是非走不可。她自己的事情一向都瞞著人,碧眼狐狸又死了,身邊更無一個人可以說,現在只有、r 鬟繡香是她最親信的,而且她也明白,她的詭秘行跡也被繡香看出來過兩三次,繡香只是不肯說出罷了。所以,她就把自己會武藝,自己不願嫁魯翰林,想要出走的事,詳細地都對繡香說明了。繡香就流著淚,說:“我願意跟小姐走,沿途我服侍小姐。”於是玉嬌龍又同繡香秘密計議,就在婚期的前幾日將繡香遣走。她送給了繡香許多衣物,及她那隻心愛的貓,當然還私下讓她帶走了許多金銀珠寶,及啞俠的遺書。
全宅上下雖然都覺得小姐的行動有異,但小姐的理由卻極充足,她說:“繡香最會服侍我,我將來到了魯家,繡香若隨過去,她永遠是個丫鬟、是妾媵。如今我要